俗话说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许格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天自己也会为了钱的事伤脑筋。稍微好转的几个同事对许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急救室那位胖子同事醒来时将会露出的残暴表情。而在许格已经承诺先垫付一百万的情况下,采购经理仍然是咄咄逼人地让她抓紧去警察局报案,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从江司潜那里借到钱许格本已经满腹怒火了,整个公司对她的不理解不信任更是让她心灰意冷,许格甚至听到了如下私语,谁不想从中捞点儿油水,可也不能为了贪便宜买变质的东西啊,真缺德……
若是换做几个月前的许格,她或许早已冲上去将造谣者的嘴巴撕烂,眼下,她可是刚刚被江司潜冷嘲热讽过的,许格纵然恨江司潜那张至贱无比的嘴,但用一个正常人的正常思维正常判断,便会知道他说的没有错。(许格:刨除关于胸的那一句!)
若今天摊上这起中毒事故的人不是她许格,别说是一百万,就是十万,一万也拿不出的人,那该怎么做?企业内部甚至没有进行任何调查,只因为怕闹出人命就急着拎出个替罪羊来承担罪责,别说她真的没有以次充好,就算她真的有,真的为了贪图那几毛钱几块钱往多了说几百元的小便宜,那她还能天天傻了吧唧地跟同事们一起混在食堂吃饭?还是说因为她娘亲被阎王爷封了后,所以她就有恃无恐地敢随便吃喝不怕死了?
凭这一点,许格就觉得这家公司永远也只能是一家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
陆续有接到消息的家属匆匆赶来,采购经理一直在人群中解释,许格不爱听那些什么吃了*菜中毒的埋怨话,一个人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等胖子同事苏醒。不久,许格就看见食堂做饭的大妈拎着个饭桶姗姗来迟,采购经理只上火地摆摆手,这会儿哪里吃得下。
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间了,许格一天也没有吃饭,除了江司潜,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此刻正处于如此境地,所以在江司潜都没有打来电话关心她的情况下,就更不会有其他人了。许格缩坐在冰凉的椅子里,有好几次都冲动地想就这么投降算了,毕竟这世界上钱搞不定的事还十分罕见,大不了再让她老爸念一句到擦屁股的时候才想着扑进老爸怀里……
许格此时脑袋里仿佛同时蹦出两个小人儿,一个小人儿说回家吧,回许家当大小姐也好,回江家当少奶奶也要,谁敢惹你!犯得着在这儿遭罪吗?
另一个小人儿却也不甘示弱,都多大了还总想着指望家里指望别人,难道你真就是江司潜嘴上没说心里却笃定得要死的废物吗?
许格奋力捶了几下脑袋,妈*的,不争馒头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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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个洗手间,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许格打起精神敲开了主治医师办公室的门。给胖子同事急救的大夫仍然在,许格对他虽然没有好印象,但此时明显就是人在屋檐下。
“医生,我想问一下中毒同事的身体状况。”许格也没坐下,屋子里仍有几个看诊的病人。
那大夫眼皮都没抬一下,右手龙飞凤舞给病人写着在许格看来完全就是天书的用药意见,“又有严重的了?这样吧,你到药局开几瓶药,让护士换上,先看看效果再说。”说着就要扯单据给许格写天书。
许格脸上那时已颇见愠怒,只是仍耐着性子好言好语,“您不用去看看?”
这回那大夫倒是抬眼了,却也只是不太高兴地一瞥,“放心吧,这样的患者我一天得接待个几十几百的,呕吐腹泻就是因为药量不够药效上不来。”
许格就难以置信地怒了。这间医院还是s市数一数二的,那其他医院还有人敢去么?看都不看就敢开药,关键是连她的请求都没搞清楚就一味地建议用药,这尼玛是不是推销卖药的混进来当大夫了。
“那您一天光赚提供新闻线索的酬劳也早发家了吧?”
那大夫一怔,随即笔杆子一摔姿态极高地站了起来,“你这同志胡言乱语什么,赶紧出去,别耽误病人看诊!”
许格已经准备撸袖子跟他理论到底了,结果话还来不及说门就开了,随即就看见刚才对她怒目而视的大夫立刻变了脸,笑容可掬地迎向门口的来人。
“王院长您怎么还没下班,您要多注意休息啊,这么呕心沥血身体可受不了。”
许格恶心得胃里直翻腾,心说契诃夫短篇经典变色龙果真就是某些人的人性参照物。王院长只跟那个大夫点点头,转而看向许格,“孩子你跟我来。”
这是被点名了?许格莫名其妙地反手指向自己,睁大眼睛瞅着素不相识的王院长,只见他在慈爱地点头。那大夫也明显呆愣了,似乎是在心里合计许格的来头,许格看都懒得看他,转身跟着王院长走了。
到了采血室,院长亲自吩咐两名护士,跟着许格去给她中毒的那些同事采血化验。许格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大抵猜到是谁在损了她之后又伸手拉她一把了。
许格一直在化验室外边儿等结果,夕阳西下转眼就成了华灯初上,等到城市里霓虹闪烁的时候,第一批化验结果终于全部出来了,结果基本统一,什么什么浓度明显升高,什么什么大量减少。许格看不懂那些数据,但大抵也知道事实就是大家确实中毒了(原谅哥医学白痴……-_-|||)。
许格不知道这些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