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是不借?”咄咄逼人的笑再不如从前那般明媚,到有几分像极了当年万剑宗那位老叟对‘仙器’的渴求。这一瞬的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一旁被重击负伤的撄宁虽想不明白好端端一个人,上一刻还倍感温情喊着一口一个师妹的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可眼见自己成了师傅的绊脚石,成了胁迫师傅的筹码,一身傲骨岂肯答应,当即集气强撑,冲着月隐不知死活的扑去,“师傅快走!”大有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奈何苏白自身难保,莫说阻拦,只怕叫她此时提起一口气走上两步都是难事,只见得她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来,不知是伤得,还是给激的。
“不知死活。”笑颜嗤之以鼻,只随手一挥,那傻得天真的小徒儿又再一次被拍飞出去,这一次却比之前下手更重了一些,落地之时孰能听得清晰腿骨折裂!
也当是这一瞬,一块玉,通体净白,形为平安扣,就是坠饰竟也用了白色,显得有些不吉,这块平安扣沿着直线朝月隐呼啸飞来,倒也适时的制止了月隐下一步动作,他唇角带着些许笑意接下此物,言道:“早知小师妹心肠软。”
谁曾料想多年后的相遇,这狐媚的笑颜也要像一支锥子狠狠扎在苏白心头。
若仅仅是落樱环,没有师傅遗愿的嘱托为前提,若仅仅是此,再是珍贵的物件她断也如当初舍弃紫宵般的决绝,分毫没有半点不舍。
可月隐却不会知道此物对于她而言代表着什么。
不仅仅是她手中唯一可以自强的底牌,也不仅仅是他日兴许能挡在师傅人生中两至亲残杀的屏障。更重要的,此物背后还有一个名字,它叫柳听白。
仅仅一念,仅仅是一念不忍。
她违背了太多不愿。
不负?
脑海中师傅的面容,柳听白的声音。都像是随着落樱环抛出的瞬间,渐行渐远,远得像是隔着雾,又隔开了山,徒留心中那锥子扎下一个又一个的窟窿,似乎不将它戳个稀烂便不罢休…
此时月隐自是没察觉到苏白异样,平安扣到手以后,瞧着此物似有过一瞬犹豫,这犹豫随风散去以后才迟迟将平安扣收入囊中,“小师妹与贤侄皆伤得不轻。还是与我一并离开此地再行疗伤为妙。”他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抬眼看去,这一句刚道完,竟稳稳撞见苏白一口心血呕出,便倒地不起!
“师傅!”撄宁双腿折断似不识痛。见是站不起身便当即做爬。就是爬也要回到苏白身边,可见这师徒情深,叫月隐看了都不觉有些羡慕小师妹的气运,修真路上不是谁都能有个誓死相随的伴的,不害便是好,便是好了。
月隐没傻站着,当即上前扶起昏死过去的人,将气引入一探,眉头便紧锁起来:“这是…”要入魔了!
当即运气施救,也不知是否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又或是徒劳无功,情势所迫,来不及思量了。
可叹此时那件仙器发挥不了作用,若不是之前与守将一战耗损太过,此时此刻定能救她回来!
随着逐渐枯竭的丹田所剩无几的内力逐步送入苏白体内,就连这狐媚的脸都苍白的涔人,豆大的汗珠越来越密,相对苏白逐渐温色的脸成了鲜明的对比,表面上看着苏白是有好转的迹象,可当事人月隐却清楚不过,根本是杯水车薪,那些迹象不过是片刻挣扎而已,可他却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收手。
“既相害,何生救?”声很轻,是从苏白口里吐出,轻得若不是有极好的耳力,都辨不明。
“别分心,你想把自己的前程断送在这里?”
一双空灵的眼缓缓睁开,里头却似乎早已掀起了暗涌,随时会冲破这一层看似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眸,她一字一顿,这一回声音多少清晰了,至少能叫一旁的徒弟撄宁也听清:“虚、伪!”
“是是,我虚伪,别说话,凝神守一。”再说,月隐本就觉得自己有愧苏白,见苏白如此他断不会袖手旁观,凭心而论,若之前胁迫时苏白咬牙不借落樱环,他也不会真的杀人夺宝,至少这世上有一个人的命是他不想要的,那个人就是苏白。
他可以杀任何一个人,哪怕无耻到杀尽苏白身边的人从而达到目的,或许还有别的旁门左道的方式去设法得到他想要的,可独独要她的命,他做不到。
可偏偏苏白却执拗起了那顽石般的脾性,拍开了月隐的手,再度呕出一滩血来,样子好不狼狈。
之前也说苏白的这个小徒弟最大的优点就是尊师敬师,见师傅如此,也不管自己如何,爬着挨过来,挡在两人之间,那护主般小猫小狗的眼神配着那双在他身后此时只怕早已神志不清的死寂双眼,到底显得可怜,却又更显狼狈。
“我师傅不屑你救!”
“蠢物!”一声叱喝,是月隐冲着这小道士的低吼:“你这糊涂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瞎搅合!你师傅现在正中魔障,再不拉回来就毁了!”
没想到小道士竟随了他师傅,倔起来的时候还真倔,也不搭理月隐,口中振振有词就出符作态了,好似已然一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叫你再碰她一下。
虽说小道士受了重伤,虽说双腿折了,可到底丹田之气相较是充沛的,也习得术法,真心拦在中间,也是难缠。
或许是想到被自己打断双腿的小道士毕竟是苏白的徒弟,再怎么说也算是得他的侄辈,任凭这小道士再这么折腾下去,重伤不问,外伤不治,偏偏还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