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药与众人性命攸关是直接挂钩的,苏白不愿经陌生人之手,见两弟子又不好闲着,便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米粮清水等存储,交由两人去打点。
四里隐隐总也传来些痛苦的哼唧声,这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接触疫灾,基于从前从网路上获取的常识,她大致能推断这疫情很是严重。
这里的感染者四分之三都是就地躺靠,虚乏无力,仅仅熬药这会,便裹了席子拖出去了几个,可见病发周期短暂,叫她不禁深想,如果说这场瘟疫真的是由什么妖物做下,那着妖物究竟图的又是什么?
难道如此作恶反倒能成就了这妖物的修行?
一双颤颤的双手拉住了她的袖肘,沙哑的声音里还能听出稚嫩的童真,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大夫,他们是要带我娘去哪里啊?”
对上一张涔黄的脸蛋,苏白顺着孩子的视线看去,只瞧见有人拖着那草席远去,捆裹的草席外,还露着一双袖珍的绣花鞋,那绣法像极了这孩子衣领上的梅花。
她心知,孩子说的“娘”在那草席里,心底多少有了点触动。
听这一声问,这孩子竟还不知死为何物,也将她一并当做了救人的医师,在孩子眼底,她苏白应该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睨了一眼那头熬着的米粥,苏白拍了拍孩子的头,无悲无喜的语调轻声说着:“先过去那边排队,等吃饱了,再睡上一觉。醒来我再告诉你。”
娃娃迷糊的应了个“哦”,走向了那方,一边还依依不舍的频频回头去看,直到草席拐了巷子,娃娃再也看不见那双绣花鞋,这才凑过去专心排队。
或许有了娃娃这近前的先例,终于一双乌亮的眼睛下定了决心,也凑上前来。
听见身后动静,苏白回头一看,恰恰对上了一双乌亮的眼,干皱的面皮上堆砌着皮相般的笑意,支支吾吾的开口:“道爷…收…收徒弟么?”
她不出声,只等这半老的人把话说完。
“道爷能收…收我做弟子吗?”
没想到这半老的人,竟是冲这事而来。
苏白不假思索便答:“我收不了你。”她说的是实话,就她的境界,也才是刚刚踏入修行门槛,如何收徒?
不过她惜字如金,说的到底简洁,只叫老人听在耳里是以为被嫌弃,乌亮的眼中多少有些不快,嘴里嘟叨了一句:“有眼不识金镶玉”,便转身就往回走去。
老人一走,便有气力尚存的一中年妇女上前来八卦一番,说的无非是这“五十的老李”(既那半老之人),成日里总活在一个不现实得梦中,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天资卓越的才俊,往日里也总自信满满的跟人常说,说自己给早晚一日能拜得仙师,修成大仙。
也只恨从前,老李还是十五那年,曾救下个道士,那道士临行前也不知是客套的撒个谎,还是真有这么一档子事,说给老李听,讲他资质卓越出群,早晚一日得拜得一个绝代仙师来!还能有个圆满的成果。
这番八卦,也就是那女人独自个讲,苏白充其量就是个沉默的旁听,很快,当女人越讲越起劲时,那百花谷的其中一位弟子上前询问药事。
时间挑的可巧,或许那弟子一直惦记着,才能准时管苏白刚打算撤火时上前来问,这一嘛自己也能帮上点忙,这二嘛,是怕苏白药熬过了火候,多少是有点这成分的。
有此人帮忙最好不过,不随苏白这闷石头,几下吆喝就召集了众人端着器材来领药,又几番交代药量,还不忘时不时替苏白宣传宣传央石这个号,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讲,反而是她却半个字都滑不出喉来。
想起之前师傅带她四处走动,哪一回不是她像个木桩似的杵在原地,话都得别人替她说尽,这一瞬她多少有些感悟:原来“苏白”竟是这般无用。
心知早晚总要独挑这份重担,不是师傅帮,就叫师叔来,那留自己又有何用?叫她多少有些自醒。
少时,锅里也只剩下寥寥汤渣,分量还够六七人匀分。
两个本地大夫,两位百花谷弟子,加上苏白,量竟刚好能剩下一份留给她师叔,估算得竟恰好至极,不算是浪费,于这一点,苏白心中还是满意的,她不愿意多浪费师傅给予的东西,无论是什么。
早些时候,布衣子传授炼器基础时无意间说下的不浪费,竟叫她铭记在心,只不晓得若照着这般发展下去,她苏白日后会不会节俭成性,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得闲下来,两弟子便才来与她“熟悉熟悉”。
这两弟子一男一女,也只比苏白早到了这三合镇一步,此行出谷的弟子一共十二人,两人一组,分别走访不同的地点,是为弟子等级晋升的游历,逾期三年。
所做之事,说白了就是广施医德,赚人口碑,也是为了门派三年后紧接着迎来的收徒日拉拢些人心。
弟子晋升游历与其后的收徒大典,三十年为一期,这是百花谷里的规矩。
而名动天下的万花谷就不同了,弟子晋升无需游历,游历只存在于委与重任之时才出谷接受考验。而万花谷,收徒亦不讲究时间,收徒的要求对外也不明确,却严格,能入谷拜师的人,少之又少。毕竟是名动天下,不需要与民间频频来往,在世人眼中,万花谷那是神仙谷,里头住的,那是神仙。
可见两名字相似的门派,差距却一个在天,一个自地。
这些常识,多是苏白那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