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闷哼一声,他收回视线,闭上双目,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他愿意放人,苏白本该觉得重担得卸,可却不知为何,手中玉瓶明明轻巧,她却觉得分量格外重。
握紧玉瓶,那冰凉的温度从手心传递到心田之间,火光将苏白一双眼照得忽明忽暗,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却能瞧出,她似乎还没有走人的打算,这一点叫那闭目蒙面人面上的眉梢缓缓一皱。
良久,当柴火火跃不复,只剩殷红碳色隐隐应风闪烁时,苏白将瓶塞一拔,正要喂与翎?吃下,忽闻那间隔多时不现的闷哼声“我有说过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与那微嘲的语气:“毒,一种可以穿肠蚀骨的剧毒”,叫她手中动作微微一顿。
紧接着一双空灵的眸子徐徐睁开,倪了一眼她不再动作的双手,明明那一瞬这眉头又皱了一次,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承诺,一旦承诺,毁约自然要付出代价:要么喝下它蚀骨穿肠,七日一过,你留全尸,要么由我来亲自动手,给你个痛快,不过是将你碎尸万段罢了。”
竟没想到此话一出,苏白却好似没听到这警告一般,竟将瓶中液体倒入了翎?口中,这举动叫蒙面双眸一动!
更出乎意料的是苏白回眸凝视他的双眼后,说出的一番话!
“你撒谎。它明明是解药。”
那头并未否认,事实上本也如此,便沉默以对。
只瞧药一下肚,翎?的毛羽就开始逐渐色变,变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可见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前进,说这瓶子里的东西只单单是玲珑的血,苏白不信,从药效的治疗速度而言,里面应该加入了不少灵药奇珍。
好一会,苏白打破沉默。
“那玉,很重要?”
这一次,柳听白并没有避讳,也没有含混过去,回应的,也出奇的快:“那不是普通的玉,它是承体,里面记录着落樱九十九式,它不仅仅是数一数二的至尊绝学,只要你持有此物,并学会了九十九化,这东西能让你施展出寂灭落樱,寂灭落樱乃天下第一杀,无人能破,至少,在修真界里,它独霸四方。”
竟是如此强劲的绝学!
苏白当即疑出:“这么说,那柳爷也会寂灭落樱?”若是如此,想要偷到手,谈何容易,至少,没人是柳爷的对手!
他没答。
她便没有再追问。
又是无言与对,直到那炭火成灰,翎?恢复了精神开始活动翅膀,他豁然起身。
“你问我这些,说明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帮我。即使我不杀你,或许你还是会为我而死…”紧接着,那冰冷的手指摸向面巾,竟将它一扯,露出真实面目来!
“除了他,从未遇到能读懂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伴随着他继续的话语,那副真容竟叫苏白徒然一震,本是毫无情感的眸子里竟露出多少震惊来!
这张脸!
竟与紫翊宸如此相似!
几乎是一模一样!
除了眼,是的,除了眼,整张脸就像是复制黏贴。
要知道,她最初的初衷是因这个人而起,如今看到这一模一样的人,叫她如何不震惊?
天下竟然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柳听白见她眸中震惊之色却不以为然,只说道:“我与真面目待你并非知己难求,我不过是个活在黑暗中的怪物。之前给过你重获自由的机会,如今知道了这些,一旦东西拿不到手意味着什么,你开口问我以前应该想得到。”转而闷哼一声,再道:“何必露出如此震惊的姿态。”
他说的是什么,苏白懂。
无非是在宣告苏白错过了离开的好时机,从他揭开面巾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确定了,并且不再更改这场“交易”,只不过交易的筹码改为一对一,苏白的生死取决于那块玉,不再牵涉翎?进来。
毕竟柳听白一开始告诉她名字时说过,至少她会知道杀她的人是谁。
如今露出真面目不正是让她死得更明明白白的意思吗?
当然,前提是她偷窃失败。
他的意思无非是,如果失败即使柳爷不杀她,他会亲自处理。
只是柳听白错会了那双震惊之色,毕竟他万万想不到这张脸竟还有另一个主人,一个将“亏欠”二字深深烙进苏白心底的人。
叫苏白震惊之后,心中徒增复杂。
关于柳听白的会错意,她不想去解释什么,那个名字,她如今还没有资格去提及,至少在她看来,是没有的。
不过柳听白有句话说的对,再她开口询问以前,想得到最坏的结果,机会不会有再次,至少于自称是黑暗中怪物的人,而言,“仁慈”是jìn_guǒ。
明知道自己当时该离开,可一双脚根本不听使唤,就像是鬼使神差般,或许是因为之前他说的那句“我们有相似的眼,说明我们有相似的过去”,一个与她拥有同样眼神的人说出这句话,让她有种似乎抓到了过去的感觉,那时自己还“不懂得”悲喜,在地下室面对着镜子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般。
有一种错觉吧?
叫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害怕改变,恐惧着如今一点点的心境变化,慢慢的不认识过去那个名叫“苏白的人”。
而那一瞬,当这双眼说或许是另一个我,叫苏白有种错觉,觉得与她对视的并不是柳听白,而是从前镜中倒影里的自己。
所以,这双脚那会,才会不听使唤,越是理智的告诉自己应该离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