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官道上有一顶翠绿,坐抬八人的凤辇飞得不高也不低,不快也不慢,引路的两位碧衣仙子手捧熏炉,袅袅碧烟幽香奇特,它缭绕着身后翠绿凤辇,扮出如梦如幻的碧雾。抬轿八女各个清丽脱俗,姿态优雅,软纱浅绿在风中飘出好看的幅度。凤辇四方翠绿罗帐便是围子,微微向外溢着,锦缎上四方皆绣着活灵活现的凤凰,或飞舞·或盘旋。透过围子,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懒洋洋的半倚着一袭宝绿,碧雾缭绕,看不真实。
霎时一看,当真好一个:翠霞乘凤辇,碧雾仙子舆。
可若是细心去瞧,便会察觉,十女目中空灵,无魂亦无神,空有躯壳实则傀儡!
倏地,只觉眼一花,凤辇面前的路道上便多出了一袭绿衫单屈一肘在腹,微微冲凤辇点头一礼,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抬起:“恭喜师傅顺利出关,只是师傅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飞辇随之停下,悬飘在半空,一道无形的屏障由内之外推开,将不远处围观的路人与这一片完全隔开,路人只觉眼一花,面前一块空地所有人都瞬间消失了去,实际上并未当真消失,只是屏障罢了。
围子里那慵懒的身影缓缓坐起身来,朱唇轻启,声如魅:“为师出关后,寻你不见,听绣女说,幻雪谷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你也跟着去了。”
“是。”俊魅的面上一寒。
再听魅声续道:“就你这百年小妖的道行,幻雪谷六成以上的弟子都能收拾了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
他其实不服,总觉得师傅将幻雪谷有意夸大了讲,先前自也试探过其中一人的身手,不过如此。可他却不能反驳,也不能表现出来。
继续应“是”。
那魅声声调一扬,浅笑:“既然你去跟了,怎得为师循着五罗盘却在阑夫山找到了你?”
唇角微微一抿,当即答:“徒儿本来是要去跟的,可又想起师傅的教诲,深怕自己道行尚浅叫人发现,未免打草惊蛇,便撤去了念头。又逢阑夫山十年一度的论证大会,师傅是知道的,徒儿喜好热闹,是此来凑凑热闹。”好似他早已编好了这一套谎话,关于幻雪谷紫阳门弟子参加论证大会一事,只字不提。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刚到?”
“是。”他话锋一转:“师傅此行是要去幻雪谷吗?”
从碧落天到幻雪谷,取最近的路线,是要途经阑夫山下这条官道的,可他不知道师傅目地何在,只能旁敲侧击。
轻笑从鸾车上传来,她笑够了,才直言不讳说道:“你这小狐狸,跟为师打了这么一圈太极,就当真以为为师不知道,你从幻雪谷跟到了阑夫山,紫阳弟子今年参加论证大会的事么?”
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俊逸的面上竟化而一笑,十分泰然:“徒儿本来是想给师傅一个惊喜,也好为自己揽下个大功一件。既然师傅都知道了,徒儿也不敢再藏着掖着。原本是想寻个契机从几个弟子之中探出幻雪谷的入阵路径,师傅不是一向最苦恼仇人躲在紫阳门里,幻雪谷那上古迷阵又非本门弟子进去不得?”
不知她信几分,魅声笑问:“不若,待为师擒了那几个小子,抓回碧落天软硬兼施,让你全权负责审问,也算是大功一件?”
“不妥。”他当即回道:“徒儿曾听绣女讲起,师傅三百年前也曾擒过幻雪谷几人,终究无果,就是将尸首扔到幻雪谷谷口,守了三年也未曾见紫阳门有人来收尸,终是不了了之。事隔三百年,紫阳门不见得能放出个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还照旧往来,只怕重蹈覆辙。徒儿觉得,要从紫阳弟子口中探知途径,当处心积虑设下计谋,一步步套出其中玄机为恰。”
似有几分道理。
她朱唇再启:“看来你当真是有心的,也暗自思衬好了个中对策。只不过为师既然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归实在扫兴。”
他心衬:不好。
只听果真魅声话锋一转:“为师决定,先擒一个幻雪谷人回去玩玩,至于你,该做甚就做甚去。”罗袖一展,桃花眼只觉景物一变,便被这袖中乾坤给扔出了百里之外,他望向来时路,耳边空留末了那句“为师回去会等你的好消息”叫他神情多少复杂。
师傅是怎么知道他一路的行踪。
又是谁在第一时间告诉师傅幻雪谷与论证大会之事,从而促使她亲自前来拿人,坏了他满盘棋局。
难道是绣女?
一个他最不该去怀疑的人!
自飞天凤辇突如其来的消失之后,附近不乏好奇心之人越围越多,可内里这一圈好似有无形的屏障,叫众人近前不得。
眼见陆陆续续下山的人越积越多,就连苏白也被黄衣女子拉着手亲昵的自说自话下山来。
“我叫持小家,姐姐叫什么?”
跟在身后一脸苦瓜相的便是持小家的师兄,他实在是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怎么这紫阳门弟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女人了?师妹或许不知道,他也是今个在乾坤台下无意中听见紫阳门弟子亲口对周围的人说了句:本门也不收女弟子。
实在是搞不明白,怎么这紫阳弟子衣就穿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了呢?
周围跟的紧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早先的误会也烟消云散,不知情的见瞧着脸没事就也不再闪避,知情的却像持小家的师兄,心下复杂揣测着同一个问题:紫阳弟子衣怎就穿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被黄衣这么一问,她机械的回答:“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