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道:“这我自然晓得。”
看着那队人马慢慢的消失在暮色中,黄翁的眉头少见的皱了起来,这声音听着太过年轻,倒像是贵介公子的声音,看样子是中原的人,中原的贵公子也敢闯塞外,倒是真的让人想要看一看他到底能够支撑到几时。
此时他还在这里漫无边际的猜测着,如果他知道这马车里还有一个女子,那么他恐怕就要重新估计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金子,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套圈,然后走到茶水棚后面,提起一个笼子,将里面的鸽子捉出来,将套圈套在那鸽子的脚上,然后将它放飞了出去。
马车在慢慢的前行,踏雪和无痕两匹马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毛上涂抹的黑色东西也开始渐渐的冲刷出来,半黑半百成了杂毛,两匹绝世的良驹,现在倒成了这般落魄的样子。
苏柳骑着马跟在最后面,和楼西月隔得远远地,楼西月放慢了马,然后随到了苏柳的身边,但是苏柳一提缰绳,然后从旁边转到了上面。
苏柳刚刚上前,楚遇的手便从里面伸了出来,道:“以免被人打扰,将这个东西挂在马车上吧。”
苏柳看了,只见是一个银铃铛,上面刻了一个“风”字,她没在西塞呆过,自然不知道这个铃铛有什么名堂,她接过,将铃铛挂在了马车上,于是,清脆的银铃声细碎的响起来,在安静空旷的草原里扩散开来。
江蓠的手挑起一点帘子,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草原,一望无垠的芳草离离,她躲开风,星辰一直延伸过来,倒是美得紧。如果这个时候骑着马走,那会是怎般滋味。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的脸倒是无法见风,最快也要等今晚之后,才能不惧怕风。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清歌和明月彩云什么时候才能到?”
楚遇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发,道:“嗯,说不定我们到了之后他们也就到了。”
江蓠点了点头,目光看见凑向苏柳的楼西月,笑道:“他们两个人倒是一桩情趣。”
楚遇顺手将帘子拉了下来,道:“各自有各自的缘法,风月里的情趣,说起来也无章法。”
江蓠笑了一下,看着旁边的人,一时之间虽然没什么话想说,却只觉得安宁,她握了楚遇的手,闭上了眼。
入夜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行程,骆驼驼着东西慢悠悠跟在后面。
江蓠只觉得一件披风笼过她,一只温润的手指将挨着她的脖子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拉,然后将软软的绒毛垫在她的身边,她闻着那散碎的梅香,还有那渺远的铃声,迷迷蒙蒙的,仿佛要睡着了一样。
然而却最终没有睡着。
因为马车停了。
楼西月的声音冷冷嗤笑了起来:“挂了铃铛还敢来找死,当真是胆子大啊。”
楚遇从旁边拿出圈了一层的帷帽,道:“戴好些,看来麻烦倒是躲不过了。”
而车外,马蹄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一会儿,只见将近三十道身影在前方站定,穿着狼皮,露出黑黢黢的胸膛,提着大刀向他们围来。
楼西月不耐烦的将自己的手指在刀鞘上敲,看着那些冲上来的人就像是冲上来的送死鬼。
江蓠捞起帘子,就看到一双蓝眼睛的虬髯大汉在他们前方十米左右停下。
狼盗是什么?沙漠中的狼,冷血无情至极,一旦遇上,就像遇上了死神一样,他们不仅仅是劫财那么简单,他们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背景,他们信奉的是屠戮,用最残忍的方法所有人送到地狱,然后将所有的钱财洗劫一空。这样该得到的也就能得到,他们知道中原人都是内心狡诈之辈,多说一句话就意味着自己又丢失所有的危险。
这么多年也不乏中原各国的使臣前往塞外他国的,但是有着珍贵宝贝的东西往往被狼盗盯上,然后他们的尸体被大卸成一块一块的,甚至砍成肉泥被送到大遒和鞑靼人的面前,两国都曾出兵绞杀,但是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所以,遇见狼盗就意味着死亡。
江蓠看着那为首的狼盗,蓝色的眼睛带着杀戮的血腥,江蓠看了楚遇一眼,问道:“麻烦吗?”
楚遇含笑道:“还好。”
那个蓝眼狼盗讲着僵硬的中原话:“将所有的东西拿出来。”
楼西月笑了一下,道:“西塞十三地,你是哪里的?就三十个人,这队伍也太小了吧。”
这简直救赎藐视啊,楼西月这话也太挑衅了。
楼西月的话还没有落下,突然蹄声奔涌,有一卷黑云袭来。
楼西月“嗯”了一下,笑道:“第二支,这支有五十人,嗯,看来比你们有实力多了。啧啧啧,真没想到咱们竟然成了香饽饽。”
可是他的话一落,突然又有一队人马从旁边冲了过来,楼西月干脆抄了手,慢慢的等着这些人。
于是半个时辰,竟然断断续续来了九支狼盗的队伍,多得有近百人,少点的也有十几个人。狼盗的原则是见者有份,虽然这回他们带着的东西不少,但是若真的分下来,他们也得不了太多东西。要么就是这些狼盗已经“饿”到家了,要么就是有人要切断他们前进的路,但是无论哪一种,对于楼西月来说,这些人都蠢到家了。
啧啧,还真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楼西月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