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沟集是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顶多有黄氏这样霸道偏心的婆婆,然而再霸道偏心,也无非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宋家内部的事,可如今都发展到踹寡妇门了,简直无法无天!
林实默不作声的听着,捏碎了手里的一小块土坷垃,他知道宋家的这个远房亲戚的,这么轻饶了他们,林实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林爷爷看两个女人都气的不轻,连忙笑着劝道:“不生气不生气,跟那起子小人气不值当!等打完麦,我去找村长问问,把冬宝家旁边那块地要过来,当咱们家宅基地!”
林福略微有些诧异,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没有吭声。林家这些年下了大力气干,日子渐渐过起来了,手里也攒了些钱,准备把家里的几间旧房子全推倒垒成青砖瓦房,却没想过要另外起新址盖房子,毕竟这房子住了几代人了,他父亲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一下子要搬,肯定舍不得。
只是他也想过了,老宋家整日的吵闹不断,黄氏和宋二婶对骂的时候荤素不忌,大嗓门嚷嚷的他们想不听到也不行,全子都学会了几句黄氏常骂人的话,这才是他担心的,而且以后林实和全子两兄弟还要娶妻生子,哪能不受影响,另外选址重盖房子,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主意是父亲先提出来的。
李氏和秋霞婶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要是两姐妹继续做邻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秋霞婶子打的算盘是离的近了,看中的儿媳妇再也飞不走了,而李氏打的算盘是离的近了,相中的女婿再也飞不走了……
全子听了在一旁咬着筷子偷笑,他打的小算盘是离的近了,方便每天去蹭冬宝姐做的好吃的了。
林实瞧见全子笑的贼眉鼠眼的,就知道弟弟心里头没想好事,忍不住笑着摇头,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好好吃饭。
几个人不再想宋家的事,继续埋头吃饭,黄氏和宋二婶尖利的叫骂还是顺着风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今儿割不完麦子,谁都别想吃饭……我看哪个跟饿狗一样敢叫唤!”
“老太婆你讲不讲理?你儿子好手好脚的不来干活,在镇上躲闲,叫我一个大肚婆娘割麦子供养他……呸!他也有这个脸!”
“我儿子咋样有你说话的地儿?你个黑心扒肺的懒婆娘,要不是……老大媳妇比你强一千倍!”
“谁稀罕……当初把人扔出去的时候咋就没听你说她比我强一千倍啊?现在后悔了?晚了……人家才不甩你这偏心眼的老婆子!人家豆腐烂家里都没你的份儿!”
“……瞎了眼聘了你这扫把星!要是老大和他媳妇还在,早就割完了,用得着受你……”
后面的叫喊声就渐渐的弱下去了,大约是被人劝住了,也或许是两个人吵累了,她们不累,听的人还累呢!
李氏全然没把两人的吵闹放在心上,就像没听到一样,等林家人吃完,就收拾碗筷先回去了。
林实摇头道:“幸好这回大娘心里咂摸清楚了,以前冬宝说宋家人不好,大娘还不乐意,生怕有人说她们啥。今天上午回来,碰到宋招娣想挑冬宝的刺儿,冬宝骂回去了,大娘啥话都没说。”
全子在一旁缩着脖子嘻嘻笑道:“冬宝姐就是病了也是母老虎,厉害着哩!”
秋霞婶子笑着拍了下全子的脑袋,骂道:“不许胡说八道!你冬宝姐对你那么好,你咋说人家的?”
全子嘻嘻笑道:“你们不懂,冬宝姐可喜欢别人说她是母老虎了,她说这是夸她厉害!”
秋霞婶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和全子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对林实他们说道:“咂摸清楚是好事,冬宝她娘是苦命人,这回算是彻底看开了。”
“这要是回去帮忙,出了力还落不着好!”林爷爷摇头,吧嗒吧嗒抽着烟,喷出了一大口烟气,“就是出了力出了钱,人家也不见得感谢她,还指不定嫌她出的不够多,出的不够早。”
这事搁别人不好说,但搁宋家人身上那就很有可能了,毕竟都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好人。
林福回身看了眼自家已经收割整齐的土地,朝父亲问道:“那咱……就不管了?”旁人不管说的过去,可自家和宋家是几十年的邻居,不管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要是自家给那种人出力,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
“不管了。”林老头在鞋帮子上敲了敲烟管,“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秀才娘子说的好,管不了,也没那能耐管。”宋老头和黄氏像魔怔了一样要供三儿子念书,谁也劝不了,劝了人家指不定心里咋骂你呢!
要是宋老三真能念出个功名来,那也跟他们这些泥腿子无关,不指望能沾他的光。
吃过饭,林实和父母说了一声,就去了永山家的地头,永山和林实差不多年纪,圆脸,皮肤黝黑,正捧着粗瓷大碗在树下吃饭。
看到林实过来了,永山连忙招呼他坐下,永山的父母也笑着和林实打了招呼,“大实过来了啊?你家的麦子割完了吧?”
林实笑着点头,瞧见永山家的地里还有一片麦子没割,笑道:“差不多了,下午就能打麦了。”
永山娘看着林实,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你们一家都是勤快人,干活都超我们一大截!”自己的儿子和人家一般大,可没人家出色,这么俊秀的后生,谁看着都喜欢,要不是家里的闺女年纪太小,才八岁,她都想厚着脸皮上门提亲了。
林实温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