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城楼上给玉哥践行时他就察觉了,七哥根本不似平常的七哥,而汐瑶更甚从前的汐瑶!
两个人针锋相对,旁人根本插不上话。
更惊得他……躺在床上动不敢大动,气都快不顺!
这天发生的种种不堪,也都在不小心听了那二人的对话后变得没那么重要。
发泄罢了,祁璟轩反倒轻松不少。
思前想后,自己本就不喜皇家拘束的生活,相比之下,他更向往游历山水的逍遥自在。
父皇心属七哥更好,他不必去抢了,汐瑶也没事,那他还有什么好悲春伤秋的?
正是想着,早忘记房中还有一人,那人最是阴恻恻的,冷不防道,“醒了就起来吧,莫要再紫霄观逗留了。”
祁璟轩被好一个吓!
从床上弹坐而起,循声看向快消失在暗色里的那道轮廓,诧异道,“七哥,你和汐瑶……你……”
“是。”
他都还没问就得了个如此肯定的回答,不禁一愣,全然哑了。
祁云澈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听他说话语气是平时的调调,不看也知,神色定也恢复如常了。
转而他就往外淡淡然的行去,还不忘吩咐,“此事先莫要告诉别人。”
祁璟轩闻言老实点头,心道……七哥说的‘此事’到底是什么事?
……
发了一通脾气,快过酉时,汐瑶才回了宫。
稀奇的是到了立政殿,皇后却未见她,还派身边的老嬷嬷赏了她一支玉镯,赞她办事得力。
这赏赐先让汐瑶心头一颤,转念她很快想明白。
自己出宫乃是平宁一手促成,出了事少不得要让皇后的掌上明珠担待着,到底是亲生骨肉,得煜王出面承担了去,纳兰岚当然愿意息事宁人。
再想袁雪飞那边,今夜定不会安宁,少不了要上下彻查一番,看看还有哪个敢再生异心,惹出劳什子的污糟事来。
两位手段犀利的娘娘自顾不暇,汐瑶趁机钻了空子,巴不得她们此生都别想起自己!
回了御庭苑,人还没跨进院子,就听几个老资历的尚宫局女官议论得停不下来——
“今夜清未宫热闹得很,依着我看,不到二更是没法儿消停了。”
“那是自然,璃雅郡主还未与二王爷成婚就惹出这样大的事,皇妃娘娘能不大发雷霆么?这会儿事情是强压下来了,也只因为今日国师回京,皇上去了宝相寺,什么时候再闹开还没个准呢!”
“可怜了宋妹妹,就因为在袁皇妃身边当过半个月的差,眼下还在那处跪着,她膝盖的顽疾久治不愈,寒气未消,要是多跪上几个时辰,那双腿不废也残了。”
“这能怨谁呢?不该死的都死了,不该跪的,有何跪不得?”
“说起来,这慕掌簿果真命硬,连这般算计都能化险为夷,我们呐,以后得离她远些才好,免得何时做了替死鬼都不知!”
“你们不知道吧?慕掌簿可是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上元节时,跨桥一舞,全京城的男人都被迷倒了,几位王爷私下了可维护着呢!”
“可不是么?今儿个还是煜王亲自上立政殿呆了一个时辰,说尽好话,你们说说,这以前何曾有过?”
几张嘴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汐瑶本想站在院门外,等她们说够了,自然会走。
宫闱里,能够与人消遣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她若出去,只会越描越黑。
可等了那么久,听得那话越道越过分,她还不知要在宫里呆多久呢,丢了名声也难得混下去。
抬步移身,那影子刚动了动,却在这时,院中响起一道含威的斥责声——
“既然都是怕死的,不知什么叫祸从口出么?”
那几人闻言惊起,齐齐收声,低下头对来人福身行礼,“李司珍。”
汐瑶也跟着一顿,把她露出去的长影收了回去……
“以后莫再让我听见有人说道长短,议论是非,下半辈子就到杂役房去过!”
李如意干脆撂下狠话,便将那几个女官赶走,罢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听似心事重重,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
汐瑶是认得她的,爹爹送与自己的蝴蝶钗就是出自她那对精巧之手,故而听到她为自己说话,感激之余,好感更是倍增。
不过此刻太过尴尬,她不好出去道谢,偷偷探了脑袋瞄去,得见一道娉婷轮廓,晒着月光,坐于院中,单看那背影都觉恬静。
她更无法打扰了,只能继续猫在墙根……
李如意年近四十,在宫中呆了小半辈子,为人自有一套规矩,主子们看得起她,手下的人也敬重着。
汐瑶入宫时日不长,虽与她见过几面,却从未说过话,有过真正的交集。
就是这会儿,她都不确定她可有发觉她在外面。
默了片刻,忽听院里的人又倏的开了口,道,“今夜这月色真不错。”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反把汐瑶弄得发懵。
正迟疑着刚要开口,再听她自言自语的嗔怪道,“只可惜这人就没月亮聪明,不知道阴晴圆缺的道理,避个锋芒又不会死,这爹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真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完,李如意恍似轻笑了声,站起来就走了。
待那步声远去,汐瑶才慢吞吞从墙后挪了出来,院中已然一派清宁。
原来李司珍早就发现她了,更话中有话,将她训了一番……
呆呆的站了会儿,汐瑶抬起脑袋盯着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