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年间结束战乱后,任命张悦廉为节度使,以黍河为界,镇守大祁东北境,整个河黍尽在他掌控之下。洌璨啚晓
有此一举,只因开国以来,张家虽一直就任地方,却对河黍无比熟悉,尤为擅长与东北境外的胡人打交道,故而民间传言:祁之东北,非张氏族人不可安。
也不知这句话可是张家的人自个儿放出去的,倒是这么多年了,最不安宁的边境,如今已经鲜少听闻胡人来犯的急报。
张家在打仗方面还是相当有一套的。
如今整个东北境唯张悦廉马首是瞻,又不在天子脚下,如何都是他说了算,手中又握着兵权,换谁坐这个位置,久而久之都会生出异心楫。
更之余,此大家还与前朝千丝万缕。
大半日无需提及的乏味路途,在张家两百精骑的‘护送’下,将将入夜时分进了河黍最大的城——洛州。
北方燕华,南有烟雨,东北非洛州莫属谘。
宽阔的黍河几乎将整座城包围,想要进到城中,必须经过建于黍河上的桥。像这样的桥大大小小统共十七座,分布在城外各处。
而黍河宽阔,且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正逢秋日雨讯频繁时,之前过桥的时候,只听脚下阵阵水流,大有震颤骇人之意,哗哗水声响彻耳边,如同身在九天瀑布下,即便没看见,汐瑶也暗叹这条河了不得。
此城与巫峡关一样,易守难攻。
在城中没有行多久,走的应是避开闹市的路,两百精骑在入城前只留下五十人护送汐瑶姐妹。
也不知可是因为有他们这队人在的缘故,这一路上气氛说不出的沉重肃然,连慕汐灵都难得真正紧张起来。
她知,进了城,她们便成为真正的瓮中之鳖,说是待宰之羊都不为过。
本她想与汐瑶说几句话,可那女子一直合眸而憩,瞧着便是冷面冷心的模样,索性她也屏息凝神,留意周遭动向去了。
下了马车之后,身侧便是偌大的张家府邸正门。
夜刚至,依稀能听到几条街之外的喧嚣,却也正是不知何处的热闹,使得眼前此地更显沉寂阴冷。
连接着府门左右两侧的是长长的院墙,整条宽绰的大街便只得张家一座老宅,前后静无人声,发出丁点儿响动,周遭的人轻声说话,竟都能回荡这散开来,很是诡异。
而张府正门旁侧,除了一个老婆子领着一行七、八丫头候在外面,竟不见任何张家中人出来迎接。
这倒是在汐瑶意料之中,天高皇帝远,张家早有谋逆之心,又怎会对京城来的人迎合奉承?
看看被凝香扶着的慕汐灵,虽她努力维持着她自认为的高贵,摆出王妃的架势,可,这里谁会欣赏且来拜她呢?
那当先的老婆子先板着脸借了夜色将她姐妹二人打量了个遍,接着把目光自若的移开,冲正从马上下来的张清曜迎了上去。
“三少爷可算回来了,二夫人正跟二老爷念叨着您呐!”她笑盈盈的,与前一刻判若两人。
张清曜唤她‘刘嬷嬷’,对她态度颇为客气,“不知父亲母亲可用过膳了?颖儿呢?怎不见她?”
说时,他左右望了下,看似每次回来,都会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可今日他却落了空。
“三少爷莫提了!”说起这厢来,刘嬷嬷愁眉苦脸,“今儿个逢十,营中小假,颖小姐又去找那个陈月泽了!”
闻言,张清曜无所谓的笑了笑,淡淡然道,“许久不曾回来,不想我这颖妹妹都有了女儿家的心思,倒是为兄的疏漏。”
他话说得与一般兄长无异,汐瑶却见他方才听见张清颖与陈月泽在一起时,脸上仿若有一丝极深却又极淡的不悦晃过。
莫不是错觉?
那刘嬷嬷对陈月泽很是不屑,嘟囔着将人数落了几句,才接着道,“三少爷快去清风苑吧,怕是二夫人都等急了。”
寒暄罢了,两个大丫鬟在前面给张清曜打灯笼,这就要将人往府中迎,经过汐瑶二人时,刘嬷嬷似刚刚发现有生人一般,顿了半步,回身看已经停下来的张清曜,“少爷,这两位是……”
凝香已经沉不住气了,不想这张家丁点儿礼数都没有,就不相信来前没有人通传!那主子们打发个老东西出来无视她们,下马威?
再者慕汐灵如何都算半个张家的人,如今身份尊贵,在东都时连纳兰沁都要温声细语的对待着,眼下算什么?!
凝香虽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辈,到底也算见过大场面,她自会想,刚到张家就被压了一截,到了明日怕就更不被当回事了,她实在气不过,正欲开口撂几句狠话,忽觉自己的手在暗中被捏了一捏。
她眸光轻颤,再看自家王妃,慕汐灵一脸肃然,难得与她身旁的慕汐瑶神色一致,不卑不亢,却也不刻意要迎逢谁。
我就站在这儿,你爱来不来,要是传出去,丢了礼数的可是河黍张家。
“这两位正是慕家小姐。”张清曜言简意骇,话语清然道。像是有意要刁难慕汐瑶。
刘嬷嬷再度将两个女子打量了番,无论目光与她二人中的谁对上,只觉对方端的是泰然自若,毫无上不得台面的小气,纵使本想借机羞辱,也无从下手。
片刻之后,她才佯作恍然大悟,“瞧老奴这不识好歹的!”
领着丫鬟们,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来到姐妹两跟前,她福身一拜,“给慕大小姐请安!给裴王妃请安!”
她拜了,身后的人也跟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