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停下来,均是天旋地转,周身伤痛无比。
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半响说不出话来。
“没死就吭个气。”缓了片刻,轩辕颖先道。
她语气十分不悦,只因眼前这个将自己搂得死紧的人破坏了她轩辕家的复国大计,只因,她心甘情愿的救他,为他一人舍弃所有。
“没……”陈月泽闷声。
听这声音,像是还没从先前那一场厮杀里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她为会自己做这一切。
轩辕颖支起身,看了看周遭,再借月色细细望他。
他垫在她身下,方才滚下来时幸得他以身相护,否则那样的苦头她可吃不消。想到这儿,轩辕颖娇容上的厉色褪去了些,“有没有哪里摔着?”
诚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山坡险斜非常,两人身上衣裳被划破了好几处,她道姑的发冠也散开了,一头墨黑的发丝散落,配上那身艳红的道袍,竟是有些像待嫁的新娘。
陈月泽只是看呆了而已。
山顶那端有火光靠近,依稀传来说话的人声,轩辕颖回望了一眼,当机立断,将陈月泽拉起就往前面的密林跑去。
他随她扯着,像是一纸听话的风筝,线在她的手里,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月冷风清,树影斑驳。
两双脚踩过堆积了落叶和枯枝的泥土,发出的声响在深夜里是那么清晰。
轩辕颖只管拉着陈月泽跑,漫无目的,却心怀期望。
“只要我们能躲过那些侍卫,就、就可以找一处没人识得我们的地方……”一边跑,她一边欢喜的说。
她像只刚学会如何飞的鸟儿,给与她的天际并不宽阔,但,只要能飞,她心满意足。
陈月泽并未应她。他跟在她身后,看她青丝飞舞,衣袂飘扬,朦胧的月光罩在她的身,红色的衣影直映入他心间。
一生难忘。
轩辕颖全当他还没回过神来,她咯咯的笑,头也不回,跑着,跑着,她仿佛看到的不是路,而是脑中织造出的种种美好。
“我们找一个不得人晓得我们的地方,过书上说的避世隐居的日子,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其他的人,天下的事,以后都不管了。”
原来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原来只需迈出那一步,如此简单!
仅仅只追寻自己想要的……
身后的男子却无声。
“你怎么不说话啊……”
轩辕颖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转身正对他,先看看他们跑过的路,无人追来,这让她欢欣鼓舞。
“祁云澈答应过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双手将陈月泽的手抓起,她向他许诺,“以后你只要我,我也只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黑曜石般的瞳眸里充满了期待,怎忍心拒绝?
“小颖……”他向从前那样唤她,字字都是宠溺。
轩辕颖回应他甜美的笑容,却再听他道,“不行。”
不行。
不是不爱,也不是不愿意在一起,只是不行。
“为什么?!”她失措愕然,心在狂跌。他拒绝了她?
为什么?
“只要……只要我们跑开就是了。”她满脸都是仓皇和不安,眼泪倏的滚落,根本控制不住。
她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你不是说你心里是有我的吗?我也有你,所以,所以……”
所以她为他舍弃了前朝浮华的梦,身为皇族公主的责任。
“我知。”陈月泽对她笑,面色温柔,他抬手替她拭泪,姿态里都是爱意。
她仿佛意识到了,可她不甘,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好不容易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你看——”她放开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将祁云澈给她的那支装有南疆圣女之血的瓶子取出,呈到陈月泽的眼前。
“他答应过我,这是他亲自给我的,是你为我求得的对不对?你若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何要废那么多心思?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愿……意……”
轩辕颖倏的哑了。
是了,是他不愿意。
那么这解药——
垂头望去,捧在手中的瓶子沉甸甸的,它能解开她最后的束缚!
激烈起伏的情绪在瞬息间归于平静,有什么碎裂的声音,随之她的身体连同三魂七魄一起落空。
“这不是解药,对吗?”她眸光清然,泪如泉涌。
这是毒药,是祁云澈与她设的圈套。
而眼前她的心爱之人,只不过特地来送她最后一程。
陈月泽仍旧是不语。他蹙眉凝视她,眸光哀伤而情深。
是的,那不是解药,为她准备的两支都不是!
“哈!哈哈哈……”轩辕颖后退了两步,喃喃自语,“所以是我罪有应得?所以……是我错过了?”
他只应她会为她找到解蛊毒的药,却没有说过会与她私奔,陪她到地老天荒。
她还以为自己仍有机会呢。
那也只是她以为……
她一个人死,能换来多少?这很值得,这很公平,成王败寇,她该认命!
远处追捕的侍卫举着火把搜寻而来,陈月泽回首看去,还有一些距离,还未发现他们,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然再当他转回头来,轩辕颖已经打开了装着毒药的瓶子,举在唇边。
“小颖——”他霎时心惊,向前倾了倾身。
奈何他又想起了他的身不由己,脚步终是不曾向她靠近。
两两相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