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绯玉常年习武,在常伴佛前那三年,每日晨练那都是雷打不动风雪无阻的。
他也知道自己行太快,她小胳膊小腿的,追得吃力。
这会儿总算停下,她人已是略微微喘,那小脸也红得……
不对,慕汐瑶分明就是在急他利落应下婚事的事。
那看来她还是在意的,不由,他提唇扬起嘲讽的弧度,“如何?这么快就反悔了?”
听他那语气,再见他那态度,一股子火气就从汐瑶的脚底板直窜上来!
往前迈了一步,她凶巴巴的瞪他道,“我可有说定要嫁你了?没有?”
冷绯玉脸上的笑意张狂了起来,先是谁想都不想就点了他?
“合着方才是我会错了意?”
“就是!”肯定的把下巴又抬高了些,汐瑶像只刚长出利爪的小狮子,明明咆哮得奶声奶气,还偏觉得自己挺厉害。
结果惹来的却是冷绯玉轻飘飘的眼神,杀将之气没有,瞅她跟瞅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似的,全不在意!
汐瑶更是来气!
好说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瞧着是十四岁的模样,皮囊里裹着的那颗心早苍老过二十四,冷绯玉那几个漫不经心的笑是什么意思,她怎可能看不明白?
方才她也是抱着试他一试的想法,才干脆了然的道出心头所想,却不想被他拿来当笑话。
也全赖自己掉以轻心,怎就把她自个儿当筹码随意塞了出去,怨不得冷绯玉会将她看轻了。
由是他爽快答应,她也反映过来了,才忙不迭追上来补救。
“先是你问我要个说法,那其中厉害关系,你堂堂未来定南王,看得不比我透彻?虽说我有皇上指婚,可也正因如此,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现如今武安侯府空壳一副,我慕汐瑶更是烫手山芋,谁摊上了谁倒霉,煜王与明王都希望的嫁给祁璟轩,这是他二人无需多说都默然达成的共识,可煜王若得了机会,难道不想把我塞给明王做正妃,以此打压他?那明王何尝没这层顾虑?再者了,说个大不敬的话,若我有得选,我才不入皇家的门!去了哪边都不招待见,我又何必?你主动问我,定南王妃的头衔自然是好,这也只能算是个的下下策!”
一口气说完,汐瑶知道这堆找死的话足以让冷绯玉黑脸,索性她转了身去背对他,再决然道,“还请世子莫要想太多!”
无论她所说还是今后所做,全因一个‘身不由己’,这便让她和那些阴谋诡计,利益计较,连同她的小心思小权衡,统统撇清了关系。
最后还将定南王世子奚落得一文不值……
听她说完,冷绯玉已是额角青筋暴突,双眼瞪得骇人,先前那张桀骜的黑脸,也因怒气显得有些红。
他自小在军中磨砺,自认粗人一个,可也从没生出过对女人动手的心。
更何况眼前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也算不得什么女人,脸貌都还没张开的死丫头,说出的话怎就那么气人?!
两眼喷火的盯着她后脑瞪,他是她的下下策?
好……好……
“慕汐瑶,你主意倒是大得很!”冷绯玉咬牙切齿。
“谢世子夸奖!”汐瑶大大方方的应下。
素来在定南王府,他就是混世魔王,到了军营更说一不二,军令如山他最大!眼前这么个刁钻的丫头,难不成他没招了?
神思一闪,冷绯玉跟着气什么呢?
她说的话全然出于她的利益考虑,若换做是他,保不齐也一样。
而且她是没有退路的,对做皇家儿媳这档子事,自知者明还不浅,惹急了才抓了他来做挡箭牌。
换言之,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只不过端的态度不正,千万般不该把脸色使到他跟前来。
由是冷绯玉几个眨眼间就理清了思绪,却还是阴着脸警告她道,“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我便只有一句话,倘若你有本事阻止皇上指婚也罢,否则爷这下下策还真能派上用场,就是你嫌定南王妃做得不痛快,哭天抢地也没用了!”
说完,汐瑶与他一道‘哼’了声,再齐齐迈步往前,走完这穿堂小院,眼前只得一条分岔路。
“走这边!”
两个人又同时道,指的却是不同的方向。
都在气头上,怄得凶狠,自然是谁也不肯听谁的。
吼完之后,只顾自己,头也不回,分道扬镳,简直求之不得!
待此地又恢复寂宁,唯有苍白的月光冷清的洒在那些假山,那些草木上,有个身影这才从从不起眼的暗角中,悄无声息的移了出来……
……
颜家的老宅鬼气森森。
若非应着洛瑜节在各处挂了许多漂亮的花灯,只怕平日谁从那门口经过,都要被这阴冷的气息吓得抖三抖。
离了冷绯玉,汐瑶乱闯乱撞的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平复了些许心绪。
再定神,才发现自己全然成了迷途的羊,不知身在何处了。
耳边夏蝉声不绝,倒将她那急躁不安的心跳声烘托得越发清晰。
唉……
心里长长一叹,这颜家果然厉害,她原想仗着前世苦心钻研奇门遁甲之术,要想从此地脱身应当不难。
未曾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扫视周遭,仿似又窜进一个院子。
假山,流水,青松,角楼……瞧哪儿都眼熟,再仔细一望,便又全然觉得眼生。
别说她方才被怒气所扰,横冲直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