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这一天,清水村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鲜红青绿的新门神,红艳黑字的新对联,一连片火红灯笼高高挂,年味颇足,刘不易带着从李家拿回来的年夜饭,即使是冰天雪地之中,少年的心到是也不那么寒冷了。
地上厚厚的积雪,每一下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有村里的小孩子在自家门口堆砌了一座座雪人,红萝卜做的鼻子,烂木棍做的手脚,带着破斗笠,披着旧衣服,犹如一个佝偻着身影的老叟蹲在自家门口。
刘不易从雪人面前走过去,到是忍不住偷偷多了看了几眼,以前,他也曾经和侯青他们,喜欢在雪天里堆雪人,每次黄庭玉都是那个最慢的,但是也是他们之中堆得最好的。
刘不易身影渐渐远去,雪人后有孩童探出头,看了看那个孤身远去的背影,眼里到是多了几丝疑惑,不过小孩子随即对着身旁探头探脑的小伙伴招了招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从另一个雪人后冒出脑袋,张着大嘴,哈哈大笑。
回到家后的刘不易,放好了从李家带回来的伙食,拿出自己备好的门神、新对联,下午从古力家弄了一点糯米粉,在锅里熬了一点浆糊,刘不易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浆糊,顺手拿起日月门神,站在自家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浆糊糊在日月门神后面,最终在门上贴好。
看了看贴上新门神的大门,刘不易感觉本来简陋的门户,到是一下子崭新了不少。
他继而从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对联,然后很快贴好,最后加上横批,到了如今,家里年味更浓了。
少年盯着自家门上的对联,眼中有着满意。
斑驳的柱子上,崭新对联红纸红光闪烁,上联“天地灵秀共富贵!”,下联“乾坤盈满享安康”,横批“普天同庆”!
这幅对联是刘不易选了好一阵才相中的,这过年对联,得图一个吉利,买对联的老叟一直给刘不易各种推荐,不过刘不易不吃这一套,他耐着性子,蹲在雪地里挑挑拣拣,看到刘不易最终相中的对联,老叟本来有些希翼的目光,最终暗淡了不少。
临走前老叟多看了几眼刘不易,不过少年好像定下心来,老叟最终摇了摇头,目送着那个有些单薄的少年渐渐远去。
炊烟袅袅,颇为贫寒的小屋之中,此刻暖意浓浓,不远处,夏邑踱步而来,仿佛有些踌躇,站在刘不易家门口望了望,一双眸子有着一丝犹豫。
“那小子应该是个死性子!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夏邑看了看门口新贴的门神,脸上有着纠结。
“算了!还是自个儿去过年!”夏邑就要转身离开。
刘不易的家门却是突然打开,站在门口的刘不易,看着颇为萧索的汉子,有着微笑,“这么冷的天,进屋喝两杯?”
“这多不好意思?”搓着手的夏邑,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丝委婉。
“得,当我没说!”刘不易听见这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关门。
“别!别!你这人,连点别人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夏邑一副着急的样子。
“想进屋喝酒,得自觉一点,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刘不易冷飘飘的说道,看着少年回屋的背影,夏邑此刻觉得那个少年才是大爷,自己就是个娘们。
傍晚时分,刘不易家中摆好了酒菜,刘不易是不喝酒的,这一坛酒,是特别准备给夏邑喝的,看着有酒有菜的丰盛年夜饭,戎马生涯多年的军旅汉子,破天荒有种莫名的感觉。
无论在军营里,还是休假的夏邑,都不过年。
夏邑直接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就要拿起一只鸡腿,然而旁边的刘不易却是拿起一根筷子,敲在夏邑的手上,少年人不大,此刻到是颇为威严的说道:“在鞭炮响起之前,不准动筷子!”
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愣是乖乖的放下筷子,此刻跟着刘不易出了家门,将那盘成一团的鞭炮捋
直。
看着少年点鞭炮的模样,夏邑看向此刻万家红灯笼高挂的场景,不由低低感慨一声,“又是一年!”
“霹雳巴拉!”鞭炮声起,火蛇四溅,少年滴溜溜窜进屋子,连忙关门,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向夏邑,随即露出一丝笑脸,大吼一嗓子道:“吃年夜饭咯!”
看着如此一幕的刘不易,夏邑诧异的张大了嘴,一副不解的模样。
感觉有些哗众取宠模样的刘不易,回复了安静的样子,坐在桌前,顺手将刚才夏邑企图吃掉的鸡腿拿起来就啃。
“你。。。”夏邑看见如此,顿时明白了,连忙在桌边坐下,看着啃着鸡腿的刘不易,一副吃瘪的模样。
“还不吃,当心菜凉了!”刘不易嚼着鸡腿的腮帮子鼓囊道。
夏邑闻言,动了大年三十晚的第一筷子,看着白嫩的鸡胸脯肉,夏邑有些恍惚,匆匆岁月,戎马二十载,自己恍若在人间,才第一次过了一个颇有年味的大年三十。
静谧的清水村,鞭炮声络绎不绝,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即使冬寒雪深,也挡住亲人团聚的其乐融融,鞭炮声中,过去一年的不好都随风而逝,新年即将来临。
酒足饭饱之后,夏邑半撑着头,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脸上红霞一抹,别看一脸煞气,杀气凛凛的汉子,这酒量还不咋地。
这也并不怪夏邑,身为灭族罪人独生子,夏邑这多年来不可谓不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在军营那种地方,他担心一旦自己喝醉酒,万一说了胡话,到时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