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准胸口挨了一脚,又在地上啃了一口灰,才终于回过神来,但宋楹早出了胡同,跑的没影了。
伸长脖子看见这一幕的仲二和木通,赶紧跑过来扶起薛准。“爷,您没事吧?”
仲二边问边给木通使眼色,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爷根本不是那姑娘的对手!
木通则暗中朝他伸了个大拇指。
薛准愣在原地半晌,嘟囔了一句:“不可能……怎么会是个女的?”
仲二和木通顿时傻眼,木通道:“爷……您不会是被打傻了吧?那个……本来就是个女的啊!”
薛准摇了摇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不对……”
仲二和木通张大嘴巴见他魔怔了似的往前走去,连忙跟上。突然薛准一拍大腿,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爷在书院上学的时候,那个整日来找爷麻烦的小子?”
“爷说的是……整天护着宋将军的那个?”仲二听他一提立刻就想起来了,主子连着被揍了三年,谁能记不住!
“对!就是他!”薛准歪着脖子,眼神直勾勾的:“我说怎么找不着他人了,原来他不是宋毓的弟弟,也不是宋府的小厮……”
后来宋楹在府里被父亲母亲逼着学琴学画习字做女红,根本没有时间再出府,薛准自然见不着自己的“对手”了,他为了找人,还曾在宋家蹲守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无所获之后,只好放弃,觉得那家伙一定是离开京城了。
只是今日,这家伙不但出现了,竟然还摇身一变成了个女的!
薛准简直不能接受!
他……不对,是她!怎么能是个女的???
………………
安国公府宋家现今住的宅子,仍是当年先皇赏赐给福宁长公主的府邸,七进庭院,气象不凡,虽年深日久,多处泛着老旧的痕迹,却也非寻常世族之家可比。
卿如许在门前下了马车,就看见舅母林氏连同各房的表姐妹都在门口等着她,一群妙龄少女花一样簇在一起,排场简直让她觉得汗颜。
兴许是看她气色果真不错,众人言语间都是一片融洽的欢笑声,欢喜热闹将她迎了进去。林氏忍不住上摸摸下看看:“许儿这模样,看样子是真的大好了!不过你舅舅今早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再让请冷神医给你看看。”
“冷神医?”卿如许有些惊讶。
“是啊!”林氏抓着卿如许舍不得撒手,一直拽着她到花厅落了座才罢,“这位冷神医年纪虽轻又是女子,但她是圣手张先的亲传弟子,手段了得。她游历四方,行踪不定,近日来了京城,据说还要长住上几年,宫里不少主子听说了,都请她前去看诊。”
圣手张先卿如许是知道的,据说当年进宫给先皇看过病,医术非凡。不过她不想让舅母知道她中过“十三命数”的事,生怕冷神医看出来什么,自然要推脱。“舅母,我真的好了,不用在麻烦神医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昨日楹儿回来的时候还说你体虚异常,神色委顿,今日你就突然好了,难不成是吃了仙丹保命?我可不放心,这事你必须要听舅母的!”
卿如许见她一脸凝重,心想八成舅母怕她是回光返照?当下也无法再推辞,便说:“那……就听舅母的吧……”
听她应了,林氏便领着卿如许暂时辞了众人去了霖息阁。“冷神医暂时在京城的济仁堂坐馆,排队找她看病的人实在太多,这是你舅舅一早就下了帖子拜访约好的。”
卿如许没想到冷神医这么难请,想必舅舅舅母早就打算今日去卿府看她,还准备带上冷神医。“舅舅舅母费心了,许儿已然大好,以后常常来看望舅舅舅母并没什么难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套话,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一样,与楹儿不同的,不过是你没从我的肚皮里出来!你的病能好,就算是大家没白费心思。”
卿如许听了感动不已,当下就红了眼眶,谁能知道她刚刚逃过鬼门关呢?她不欲舅母看出端倪。连忙眨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转移话题道:“怎么没看见楹儿表妹?”
“那孩子说去来福楼买玫瑰酥给你吃,想必也快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霖息阁。
卿如许一眼就从半开的窗棂缝隙中,看见琉璃榻上坐着的青衣女子,她一头乌发利落的挽着,只在鬓间斜插了一支比寻常略长的木簪。看她发髻的样式,应该还未嫁人。她模样十八九岁,眉眼细长,朱唇桃腮,是个气质十分独特美人。此时她深睫低垂,手里正捧着一本薄薄的书细细研读,书的封皮上写的似乎是《脉经》。
这么点时间也是医术不离手,还真是个医痴呢。
见有人走进屋子,冷凌郁将目光从医书上挪开,看了过来。
从前卿如许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即便炎炎夏日也从不穿薄纱,衣裙总比常人厚上三分。近日她身体好转,打扮也与从前变了个模样,今日她换了一身千草色的素纱短襦半臂,袖口与裙摆处皆细细绣着粉白相间的海棠花纹,看上去灵动异常,华美又不失少女的活泼。
冷凌郁的目光毫不掩饰,从上到下将卿如许打量一遍。
卿如许的第一反应便是,冷神医不愧姓冷,这一双目色似染了寒霜秋水,凉的透骨……她有些尴尬的说道:“就闻神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
她话还没说完,冷凌郁便开口了:“你就是卿家大姑娘?果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