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给齐静言擦药,药酒一往上倒,疼着她倒吸冷气,缩回了手:“放哪吧?别擦了,这伤迟早会好的。”
青苗不死心的举着药膏:“可落下疤怎么办?大小姐不能不重视啊。”
“别管了,哪有什么伤,是不会落疤的,哪有什么人,一辈子到头不挂点彩的。”说着,指着屋外“行了,你去瞧瞧那几个,有谁不服气的就让去找赵姨娘去,别缩在这院里碍我的眼。”
青苗应下,齐静言看她背影良久,突然叫住她:“以前可不见你对我这么忠心的?”
青苗没有回头:“哦,这个呀,我倒是想对小姐忠心的,可是忠心不当饭吃啊,谁都不及翠翠忠心,可小姐你没保住她,翠翠的惨,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我只想着,能保住命的同时,帮小姐避一次大祸,就算全了这主仆的情分了。”
“你倒是想得通透,为什么帮我?”
“独角戏难唱又不好看,大小姐这睁眼说瞎话本领涨了,我要是在不站队,跪在外面的就是我了。”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了。
也对,有什么忠心可言,人要有审时夺度的眼力劲就不错了,再依仗的人,也帮不了扶不上树的死猫。
依如青苗所说,上辈子她确实帮了她一次,同她说了一句话,就全了她心里的不甘与退路。
“老爷这多年并不好过,总是念着你,你要过的不顺心,就回来吧。”
所以,她这一次才敢,她忘不了,那次回乡,老父亲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追着她的马车:“小元宵啊,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爹啊。”
那时她过得不好,也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便没有应,于是后来那几年经常梦到父亲追着马车喊她,当时哪怕骗他也是好的,为什么不回应呢。
次日,齐静言当着赵姨娘的面进入库房,专拣那贵的,姨娘舍不得摆的拿,将屋子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家具摆设变了,瞧着都亮堂,像是告别了过往,一切都是崭新的。
人一旦忙起来,就不觉得难过了,只是夜幕来临的太快,对于林昭杏的死,她始终不能释怀,那个孩子乖巧懂事,她不宁该托付给他。
可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变那么多。
青苗放下粥碗又端起了药:“小姐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就这么没胃口?那不吃饭,你总归在上点药吧。”
“别管我了,你下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齐静言抱着双腿,蹲坐在凳子上,埋头哭着。
只觉有人拿起桌上的东西又放下,扯着她手腕:“又伤到哪里了,我看。”
齐静言身子一僵,来的可不是别人:“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嘘,小点儿声,我是不怕让老丈人瞧见,正好消了他老人家要退婚的念头,可你想着另嫁吗,别折在这事上。”林世珺食指抵着她的嘴,往门口张望等一下,齐静言厌弃的拍开他的手。
林世珺拉起她袖子,继续翻找着,看着胳膊上一道肿长的划痕,拿起桌上的药酒来:“没用,成天就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这么大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不长脑子,长点经验也行啊,实在不行你长点胸。”
齐静言看着自己的一马平川,恨恨然的咬了咬唇:“疼疼疼……你能不能轻点儿?”
“疼啊?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对于躲闪着不肯配合的齐静言,经验丰富的林世珺,一个回身将她仰面夹在胳膊肘下,只夹她脑袋和一条胳膊,她站不起来蹲不下,撅着屁股顺着他走,然后他就怎么疼怎么来,齐静言又气又疼,轻车熟路逮着他的胸口的那点凸起就是一个狠咬。
林世珺似是早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的皮骨,任她怎么咬也不撒手,有条不紊的消毒上药,拿布条缠好。
这才一蹦二丈高,揉着胸口:“老子这点肉迟早得让你给咬掉了。”
她红着眼眶:“林世珺,你不是人,他才十岁呀。”
他脸瞬间阴了下来:“原来你也知道他才十岁呀,你这当娘的够狠心的,说扔下就扔下了,你可知道他才十岁?你明明知道我十岁父母双亡,日子过的有多难熬,你又怎么能忍心见我一面就死了。”
齐静言隔着一片汪洋看着他,模糊了的脸庞,勾起无数回忆,想到儿子的惨死,想到了许多前程往事:“不是还有你吗?不是还有你吗?我不是让你照料他吗?”
林世珺狠狠的捏着她的胳膊:“说得轻巧,那谁来照顾我?既然你都交给我了,这种结果不应该喜闻乐见吗?你哭什么?”
齐静言费力的挣开他的手臂,摇头:“不对,你骗我,我死了,所以我重活了,可是你也重活了,你也死了对不对?你骗我的,那孩子没有死,对不对?”
“一点点吧。”
“什么一点点?你说清楚?”
林世珺起身走开:“我偏不,我就要你猜。”
她紧跟了上去:“我的儿子,你把他怎么了?”
他回身,手指戳着她的额头:“你的儿子啊,盛平二十四年生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齐静言见他故意不说,气急:“你……你,你哪?你又怎么死的?我听说你封了荣伯爷,好威风的大官不做,清福不去享,怎么这么快就扑回来了。”
“因为我恨你不能,恨到寝食难安,恨到不能往生,所以就过来了,我始终不明白,你于我也没有多情深,我于你也没有多爱重。我们都是半斤八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