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蒋玉直接将手中的书册甩在了一旁的矮榻上。
她抬头看向在一旁的打算随时待命的几个宫人。视线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她皱了下眉,想了想,直接吩咐。
“你……去德妃娘娘宫中看看,为何这么长时间,人还是未到。”
刚从宫殿外走进来的眉玉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是担忧上眉头的蒋玉。
她走到那个还没有退下的宫女一旁,轻声让她不必去了,先行退下便是。
蒋玉挑眉,也并未出声阻止,而是在小宫女看向她的时候,也同样是淡淡点头,默许了身为她身为的第一宫女眉玉的话。
随即,她也是同样如此,吩咐退离了其余几个宫女。
而后才是走上前来。
下一瞬,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蒋玉眼里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面上神色不变,也并不作声阻止。
半晌。
就这样看着一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的跪在这里,若是以往,她或许还有那份闲心情慢慢陪着等下去。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却是远远不同。
蒋玉的如玉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说罢,你是谁的人,此番……又是有何事要与本宫说起?”蒋玉忍下心中对南宫瑶的突然升起的担忧,微微眯起了一双极为漂亮的剪水眸子,颇为漫不经心。
手下,削葱根的纤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一旁的矮桌的桌面。只道后宫之中的那个向来受皇上尊重,受众人尊敬的德妃娘娘竟然怀孕了的事情。
不管是其他宫人知不知道这个府中胎儿的来历,晓不晓得是不是皇子皇女。
但是,作为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最近行程的穆连城,还有他身边的傅江海傅公公,他们定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特别是,这一个多月里,穆连城的行程也是极其的简单。
除了只是去贵妃娘娘蒋若素的宫中坐一坐,其他时候,不知为何,一直都是独自一人歇息在自己的宫殿之内。
而很显然,只要他们稍稍一想便可得知,此时南宫瑶腹中的那个明显还不足月的胎儿——绝对不可能会是穆连城的。
蒋玉几乎可以预见,当穆连城知道了南宫瑶背叛了他之后的阴沉可怕的脸色。
那时候,只怕是穆连城掩下了当场不发。
事后,不仅是南宫瑶,还有她身后看似根深蒂固的南宫家,只怕是皆会因此而大受难。
樯倾楫摧。
感受到了头顶上所受的莫名压迫之感少了许多,眉玉抬头,却正好看见蒋玉此时似笑非笑,正是将眉玉盯着个正着。
蒋玉眉眼凉凉地笑了笑,“你以为本宫实是在做什么?”
眉玉连忙低下头,“没有,不敢。”
蒋玉笑笑,“无妨,本宫许你无罪之恩,只是——”
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另一手掀开茶盖,用一端轻拂了拂面上漂浮着的茶叶,吹了吹,芽色的茶水当即掀起一阵阵的水纹。
她稍侧了侧头,眼神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眉玉,“你还不打算将你背后之人告诉本宫?”说这话的时候,她仍旧是面色平静,漫不经心的,更甚至是,就连蒋玉的声音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的模样。
就是那样的平静,觉得一切只是理所当然。
而或许现在在整个坤宁宫中,唯二的两个人,唯一的不平静的人应该是现在还跪在蒋玉的身旁的眉玉了。
这个时候,她还是身穿着与往日没有丝毫不同的粉衣宫装,不过面容上却没有了往常在这坤宁宫中来回走动之时的理所当然,还有那份从内心透露出来的恬静安然。
此时的眉玉,是自从一句一句的说出她的主人吩咐着她,要交代着皇后娘娘蒋玉的话后,内心的恐惧是一点一点逐一的增加的。
最终,恐惧和害怕在她的心里一点点的累积,现在不仅仅是牙齿,更是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轻微的颤抖着。
一直到蒋玉颇为漫不经心的说出那句还未说完的话,那样的平静的语气,让眉玉生怕皇后娘娘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便是“留你不得了。”。
恐惧在一某一刻终于盈贯全身,冲天的惧意终于是冲散了她在面对皇权,在面对身为一国之后的蒋玉之时应有的理智。
在现在,已经是演变成了如今,在蒋玉的面前浑身控制不住的剧烈的颤抖着,却是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其实,早在她被主人唤去。
在主人交代着她一句一句的对着皇后娘娘蒋玉说出那堪称对应自问自答的几句话时,虽然莫名的,心底深处有一点点慌乱。
但是总的来说,其实她是并不相信这几句话是真的会如主人所言,一一交代给皇后娘娘蒋玉听的。分明就是曾经她所见过的那个人,虽不是一样的装扮。
但是那种说话,还有眼神所给蒋玉的感觉。更何况是那根本少见的淡淡的冷香,又是带着那样的熟悉。
蒋玉也不曾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其实面前的这个男子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而后来事实也如她所想。
蒋玉平安无恙的回到了坤宁宫中,且身份除了最开始的那道已经没有了多少感觉的淤青处。
最新处的最明显的伤,竟然会是在回来之后,本以为彻底安全了的时候被穆连城亲手所伤。
简直是讽刺至极。
八年之久的夫妻感情,竟然是这般的寒,丝毫比不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