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领?二头领?
王才瞧瞧地上断成两半的桌子,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后,这个头领的滋味好像不太妙啊!他偷眼看柳淳,挤出一丝笑容,“大头领,你看该怎么办?”
柳淳淡然一笑,“头不头领无所谓,关口是个弟兄们找到活路,大战在即。现在县城里粮食还够吃,问题是兵器缺口太大了。没有武器,光靠着锄头木棒,是打不过官军的。”柳淳抬头对着杜思贤微微一笑,“杜头领,岷王朱楩攻占了富顺,富得流油。我们现在正好挡在了他和官军中间。你拿着我的一封信,去见岷王,请求他送过来一些兵器,如何?”
这是要让自己离开啊,杜思贤稍微迟愣,柳淳就道:“杜头领是做生意的人,走南闯北,见识多,办事本领强,这一次去关乎所有弟兄们的性命,不能有半点差池。如果杜头领觉得不方便,我亲自跟二头领去!”
王才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着怎么保住老命,毫无疑问,跟着柳淳是最好的办法。他立刻拍着胸膛,“行,我跟大头领去,你们等着好消息吧!”
他转身跟柳淳挤眉弄眼,恨不得赶快溜了,柳淳却是淡淡笑着,没说什么。杜思贤眼珠转了转,他知道自己才能有限,可又不想丢掉权力,所以才急中生智,辅佐两个外人当头领。
可问题是这俩人走了,他不是白忙活了吗!
“好吧!属下听大头领的,只是我怕岷王未必肯给。”
柳淳满不在乎,淡定道:“多少都会给点的,你放心吧。”
说着,他就提笔,当着大家的面,简单写了几句,装好之后,给了杜思贤。
事到如今,杜思贤只有听令行事,他带着二十个人,连夜去了富顺,拜见岷王朱楩。
他走之后,王才赶快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偷偷跑到了柳淳的房间,低声道:“刘兄,你可真行啊!那个煞星走了,咱们也该跑了!”
“跑?跑什么跑?”
“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了。”王才凑到柳淳耳边,低声道:“我可听说过了,那个朱楩是个大饭桶,什么用都没有,他斗不过朝廷的。指着他,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姓杜的傻,他这回去,什么也捞不到。回来的时候,肯定气急败坏,找咱们算账!我的刘兄啊,趁着他没回来,咱赶快跑吧!”
柳淳哭笑不得,这位的心思还真花花,“王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跑什么!你这辈子不还没造过反吗?试一试,挺好玩的!”
好玩?
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特么的要拿命来试啊,你愿意试,老子都不愿意试。
“刘兄,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自己告辞了。”
“等等!”柳淳笑着拦住他,“就算你想自己跑,也要有点亲信手下吧!不然兵荒马乱的,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王才被吓住了,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突然哀嚎了一声,“刘兄啊,你算是害死我了!早知道我在成都待着多好!何必跟着你南下呢?”
他哭天抹泪,肥厚的大脸不停颤抖,包子一般的眼睛跟按了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个不停。
“行了,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也没有那么危险,你现在就出去,挑选一百名精明强干的丁壮,给咱俩充当侍卫,就算出了事,也能逃跑。对吧?”
王才也是脑子抽了,竟然真的听从柳淳的命令,跑到外面,找了一批青壮,等人招募够了,他这才反应过来。
有这帮人盯着,他往哪里跑啊?
古人作茧自缚,他这是请来一帮看管自己祖宗,比起古人还愚蠢哩!
王才的老脸,就跟让苦瓜水泡过一般,从里往外写着委屈……柳淳懒得搭理他,而是把亲卫叫过来,任何起义,都必须有些核心的支持者,要求意志坚定,作风果断,且忠诚可靠。就像老朱的淮西勋贵一般,有了这个强大的核心,才能无往不利。
塑造核心的办法有很多,比如像淮西勋贵那样,以地缘、姻亲结合,还有磕头拜把子的,最常见的则是耍弄些神秘的手段,搞些神秘事件,比如在鱼肚子里放个纸条,弄几只狐狸,半夜嚎哭,或者在地下埋个独眼石人,又或者靠着符水神明,哄骗愚夫蠢妇……各种方法,不一而足。
柳淳当然不会玩这些老把戏,更何况他也不想欺骗百姓。
柳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跟大家伙谈!开诚布公地谈!
农民最关心的就是土地,围绕着土地,有两大问题,一个是土地如何分配,第二个,是税赋徭役如何承担。
简单说,就是老百姓能得到什么,又需要付出什么。
柳淳给大家的方案也很简单,就是俩个字:公平!
原本朱元璋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的变法是清丈田亩,限制豪强,一体纳粮服役……也就是说,还允许一些人多占有土地,但是必须一体纳粮服役。
可是到了这一步,柳淳已经用均田来取代清丈田亩……既然已经打仗了,那就彻底一点,何必还留着尾巴呢!
“弟兄们,很早的时候,我们的前辈陈胜吴广就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了现在,靠着科举入仕,的确没有了庞大的世家门阀。可遍地的地主,士大夫还存在。他们拥有更多的土地,又可以免除部分税赋,经商做生意,也不用纳税……久而久之,他们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就能办族学,请优秀的老师,培养他们的子弟,让他们读书科举,日后当官掌权,改换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