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一屋子的人都和默契地跟着蒋太医下去了,尹田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蒋太医的频频眼色下,跟着一道出去了。
我以为蓝唐黎是昏迷着的,但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身子随着肺部的动作抖动,我连忙上前,将他轻轻扶起,拿起软塌边小几上的茶杯,将温热的白水送进他嘴里。
蓝唐黎一只手扶着我的肩,一只手圈在我腰上,保持身体的平衡,在我的动作下,一点点吞咽白水。
见他喝得差不多了后,我将水杯放下,蓝唐黎的脸色仍旧一片惨白,忍不住轻声说道:“很不舒服吗?你再忍忍,蒋太医很快就会把解药送过来的。”
眼角扫了下桌子上我重新带来的食盒,虽然我带了阿丽亚配的解药过来,但就连我自己都在犹豫,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不相信阿丽亚。
蓝唐黎略显虚弱地摇摇头,语气也不似平时那样有力:“朕没事,比这更痛苦的事朕都挺过来了......况且,只要有你在朕身边,这些身体上的折磨都不算什么......”
明明该对这种话嗤之以鼻的,却还是没有决绝蓝唐黎的搂抱。我低着头静静地盯着他明黄色的睡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蓝唐黎也静静的,什么都不说,甚至都不问我他为什么会中毒,我为什么会给他下毒。
莫名地烦躁,最终是我先忍不住,我说:“今天的事......”
才刚开口,蓝唐黎突然推开我,身体猛然前倾,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片触目的红铺散在我面前。蓝唐黎的嘴角还沾染着那鲜艳的红色,盯着地上的血色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喊起蒋太医。
我知道,我有些心慌了。蓝唐黎不能死,若他现在死了,不仅我有麻烦了,还会连累整个石国。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静,但握着手绢的手还是不可抑止地在颤抖。兴许是阿明的死给我带来了阴影,我现在最惧怕的一件事。就是看着认识的人在我面前死去。
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蓝唐黎嘴唇蠕动,凑近我轻轻说了一句话。让我身体微微一颤,他说:“别难过,朕会没事的。”
蒋太医他们进来,我扶着蓝唐黎,看着蒋太医将汤药一点点喂进他满口猩红的嘴中。我有些怔愣地想着蓝唐黎刚才的话,原来我的情绪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我是担心蓝唐黎,但我以为我是怕他的死会给我带来棘手的麻烦,但他叫我别难过,我,有表现得很难过吗?
蓝唐黎服过药后。又剧烈地咳了几次,才缓缓转为平静,他似乎是睡了过去。说似乎。是因为,他的手却紧紧地拽着我的,稍稍一动,就会换来他愈加用劲的力道,可他的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又说明了他此刻昏睡的状态。
蒋太医他们很快又退下了,没有人提起要我留还是走。看看紧握着我的双手和略显不安的睡颜,微微叹口气,就算要走,恐怕也走不了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正窝在一具温暖的怀抱里,有些慵懒地动了动身躯,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猛然回过神来,我睁开眼,对上蓝唐黎那张仍沉浸在睡梦中的容颜。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较之昨晚似乎有所好转。毕竟吐了那么多血出来,想有血色也难吧。昨晚被他拽着手走不了,后来我迷迷糊糊就趴在床沿睡着了,尹田他们肯定不会在进来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面前的人依旧紧闭双眼,但我想,他应该早就醒了。
将腰上的手推开,轻而易举就获得了自由。些许诧异,正准备起身,霸道而不容拒绝的力量,重新被拉倒在床,我侧头,毫不意外地对上蓝唐黎已经睁开的黑亮眼睛。
他说:“再睡会儿吧,你昨晚没休息好。”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抬起手臂,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我问:“感觉怎么样?呼吸还顺畅吗?”
阿丽亚下得药会阻隔人的呼吸,让人在一次次吐血中呼吸困难,窒息而亡。
“嗯。”蓝唐黎闷闷地应了一声,将头在我发间蹭了蹭。
我却困惑了,这“嗯”是什么意思?是难受还是不难受?说起来这解毒的过程也麻烦,必须要连喝四天解药,这毒才能完全清掉。
所以,这四天,蓝唐黎还是不能算脱离危险。
考虑到他现在还是个病人,而且他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我有绝大部分的责任,所以,我并没有推开他,继续问道:“饿了吧?要不先叫他们端点吃的上来吧?”
蓝唐黎这才松了松禁锢我的臂力,他的手轻轻抚在我脸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说:“你应该饿了,朕这就叫他们准备吃的。”
特地让尹田准备了些清粥小菜,本来是准备先伺候好了床上这个病人,再解决自己的温饱,但才喂蓝唐黎吞了几口清粥,蓝唐黎却突然不肯再吃了。
我不解地看向他,他则把手覆在我拿勺子的手上,将勺子反推向我,他说:“你也吃。”
眉头不自觉上挑,我不习惯和别人交换口水。
但蓝唐黎摆着一副我若不吃,他也就不吃的表情,无声地叹息,将那勺鸡丝粥送进自己的嘴里。那碗粥就在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氛围中被我和蓝唐黎吃完。又喂他吃了几块糕点,自然又是被免费占了“便宜”。想着他是病人,我也就懒得跟他计较。
又亲自喂他把药喝了,本来是想让他躺回软塌休息的,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