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帝王,松弛有道,绝不让下面的人太得意。也不会真得将他的手下打压死。
“回禀陛下,据司狱官记录,昨晚黎王爷有私下见过上官裕和上官明,巡逻的狱卒说,自黎王爷见过上官明后,上官明就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对周围事情没有一点反应。臣斗胆猜测,那时上官明就被人掉了包。”
我终于明白姓郝的为什么会接我那句话了,他倒不是想帮我,他是需要一个机会来揭露蓝唐黎。我不禁偷偷扫了蓝唐黎一眼。他还真是为自己树了不少敌。
蓝唐黎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庸懒样,仿佛说得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来旁听的路人。
“黎儿。说说看吧,怎么回事?”老皇帝似乎也格外沉得住气,一脸气定神闲地问道。
蓝唐黎笑笑,说:“父皇,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臣昨个是去见了上官裕和上官明,也确实把上官明调了包。”
大概是没料到蓝唐黎会这么直白,姓郝的一脸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震惊,就连我都困惑了。在场唯一镇定的,就只有老皇帝了,毕竟儿子是他的。他比我们这些外人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因为那笔钱?”老皇帝淡淡地问道,但眼睛却再次扫过我。
蓝唐黎笑得更加扎眼,他说:“父皇英明。什么事都逃不过父皇的眼。儿臣原想先从上官明那套出那笔钱款的消息,一旦得到那笔钱,再将上官明依法按律例处置。”
我面露嘲讽,看来,他确实没有打算救阿明。不过是为了从阿明口中套出那笔钱的下落。
就在这时,蓝唐黎突然侧头看了我一眼。我面上的讽刺不屑就这么落入了他的眼里,蓝唐黎似乎苦笑了一下,我没有看清,也没仔细去探究,因为他接下来那句话让我顿时神经一紧。
他说:“不过,现在应该没有必要了。儿臣刚刚得知,上官谦也知道这笔钱财的藏匿之地,儿臣以为,论罪行轻重,更应该考虑这个从犯。”
谎话!这明显是谎话!刚刚得知?是哪个“刚刚”?哪有这么巧的事!
姓郝的显然跟我一个心理,但谁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地去反驳,连老皇帝都点头了,这么明显的包庇,活得不耐烦的才会去较真!
“上官明呢?”老皇帝伸手接过内事监递过的茶水,轻吹水中的茶末,眼也没抬得问道。
“已经在押送来的路上了,不消一刻钟就能到了。”蓝唐黎应付自如,完全把姓郝的凉在一边,也难怪他从来就没把这位郝大人放在眼里。
老皇帝抿了几口茶,手上的玉扳指在扶手继续敲击,再次抬眼时,他却是直直盯向我,他沉声道:“身为黎王府的侧妃,衣着脏臭,发髻松乱,成何体统!”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
老皇帝砰得一下把茶杯摔在一旁的小几上,厉声怒目道:“还愣着干嘛!还嫌不够丢人!还想在这让朕的子民看多久笑话!”
内事监缩了缩脖子,姓郝的也抖了抖肩,在场的太监侍卫跪了一地,只有我和蓝唐黎镇静地立在一旁。蓝唐黎甚至有些走神地把玩手中的黑扇,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
我小声地说了句:“臣媳明白。”
慢慢后退,想了想,我又走上前,将身上过于冗长的貂绒大衣解下来,递给蓝唐黎。蓝唐黎抬眼睨着我,眉头微微皱起。
我假装恍然大悟,又急急将手收回来,略带尴尬地说:“是妾身愚钝了,这大衣已经沾了赃物,只是外面天寒地冻的,要不我让尹总管再给王爷送一件过来?”
蓝唐黎眼睛微眯,又盯了我半晌,才说:“不用,你先回吧。”
我面带犹豫,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向外走。
我尽量放慢脚步,蓝唐黎说不消一刻钟阿明就会来,所以我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无论后面会发生什么,至少要先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