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我终日呆在晓月居内不出。水烟碧自从孩子掉了以后就一蹶不振,一直都在用药,听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走动,也很少出来露面。
至于蓝唐黎,那就更少出现在王府了。本就是花天酒地惯了的人,规矩了这么久,自然要去好好释放下了,那个游走在花丛中的黎王又回来了。
曾有好几次,听到丫鬟私底下议论,说蓝唐黎经常满身胭脂酒气回来,呆不了一会儿就又出去了,还带着艳羡的语调议论他为求某位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绯闻。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充满同情与小心翼翼,我虽然觉得可笑,但也懒得去理会,只管专心绣我的《百子戏春》图,对晓月居以外的事,完全充耳不闻。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将近四月的天气,少了冬日的阴霾,多了些春日的气息,虽然还未到遍地绿野的时候,但也着实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躲过了寒冬酷冷,却没躲过春寒料峭,我居然惹了风寒。
一开始只是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我并没当回事,想着多喝点白开水润润就好了。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过了几天,某天早上起来,嗓子居然开始尖锐的疼痛,鼻子也开始不通气,真正的头重脚轻。我在床上挣扎了好久,任凭小玉唤了我好几声,也始终没有力气爬起来,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严重性。
其实小玉老早就说要给我请大夫,我一直拖着不让她请,在我的意识里,这种小感冒根本就微不足道。
可如今我连下床都有问题,小玉满脸焦急。丝毫不敢耽搁,一大早就跑去找尹田给我请大夫。
尹田的办事效率一向高效,大夫很快来了,给我把了脉,又问了小玉我的症状,写了药方,抓了药。
尹田吩咐下人去熬药,他则在一旁又向大夫细细问了我的症状,那感觉就好像我得的不是风寒,而是癌症。
等药的空档。小玉就按大夫的吩咐不停地给我额头上换冷帕子,如果不是大夫说我发烧了,我都快遗忘这种感觉了。算起来,我确实有很多年没生过这种大病了。
隔着床帷,尹田就一直站在外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时不时插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什么王爷最近很忙,很少得空回府;什么天气开始好了,王妃有空应该多在院子里转转。
药端上来的时候,他又说道:“王妃,良药苦口,您忍忍就好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他每天都会按时端着蒋太医开的调理体寒的药让我喝,那么苦的药我都从来没有间断过,我又怎么会因为这点苦而耽误了自己的健康。
一连好几天。我都躺在床上下不来,尹田每天都会让大夫来给我把脉,亲眼看着小玉把我喝完药的空碗拿出去才离开。
喝了几副药后,烧是退了,嗓子也没那么难受了。可身体却还是没有一点力气,连着肠胃都变得很奇怪。无论吃什么都会吐。就连喝下去的清粥,都会被我原封不动地吐出去。
这是一种遥远到陌生的熟悉感,父母刚去世那阵子,因为疲惫与压力,身体承受不住就发起了高烧。
当时为了省钱,就到小诊所去打了两瓶吊针,医生本来说是要我连续去挂三天水,但当时我们三个连吃都紧紧巴巴的,又怎么会有多余的钱够我吊三天的针呢。
我不顾知知和阿明的劝说,硬是拔了针就要回家。晚上又反反复复烧了几回,都是知知在帮我擦酒精降温。
就这么硬撑了三四天,我的烧竟也奇迹般地退了,但是,也如现在一般,我什么都吃不下去,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见到食物就想吐。而且我坚持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拒绝知知和阿明带我去看医生。
但到最后,在我虚弱得连话都快说不了的时候,看到客厅那张全家福,我心底就突然有了对某种食物强烈的渴盼,而那食物,也确实救了我的命,让我重新有了活力。
“公主,这是厨子新熬的汤,您至少喝点吧,否则身体真得会受不住的。”小玉担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将我的思绪从记忆里拉回。
我微微摇摇头,说:“撤了吧,我不想喝。”
现在连说话都这么费力,平常能一口气说完的话,现在也不得不分两次说。喘了几口气,我正想说下半句的时候,眼前却突然晃现一双精致的黑靴,许久不曾听到慵懒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多少喝点吧,不喝身体怎么能好呢!”
我微仰头,蓝唐黎幽深的眸子就那么跌入我的眼睛,两个多月没见,他倒是越发意气风发了。一身包领束腰紫色华服,那张脸一如既往地英俊邪魅。
蓝唐黎拿过小玉手中的汤碗,小玉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蓝唐黎修长的手指握在白玉汤勺上,舀了半勺轻轻吹了吹,往我嘴边递过来。
他大概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吧,我有些无奈地苦笑,却还是没有反驳,就着那勺子将汤喝下去。从喉头到胃部。一路灼烧般的疼痛,熟悉的抽搐感,我一把推开蓝唐黎,喝下去的一小口汤,却让我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由小玉伺候着擦干嘴边的秽物,漱了口,人显得更加蔫软,稍稍动一下脑袋都天旋地转般的眩晕。
“怎么会这样?请大夫过来看了吗?”
蓝唐黎的声音响起,回答他的是尹田恭敬的声音:“每天都有请大夫来看,药也按时吃的,照理说烧都退了,应该开始好转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