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在军中战死还能留下个慷慨就义的美名,若是因畏战被杀头,留下骂名先不说,说不定还会累及家人。沙场战将,血勇武夫,一身虎胆,满腔热血,岂能窝囊而死?想到此处,赵无名推开身前层层守卫的亲随,扬声道:“竖起我中军大旗!号令全军,全力进攻!”
身边的亲随大惊:“将军,你…”
赵无名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满面肃容:“不要再说!沙场男儿,何畏生死?兄弟们在前拼杀,我赵无名岂是惧战惜命之人!扬旗!发令!”
“是!”一旁的掌旗官自人群中钻出,扶了扶歪斜的头盔大声应道,难为刚才奔逃慌乱,他竟然没有把军旗弄丢。
旗杆先前已被扔掉,此刻便用长枪代替,不一会儿,赵字旗便再次飘洋在军阵上方。赵无名跨上属下的一匹战马,立于旗下,扬声发令。中军旗左右摇摆,全军一见立刻士气大振,喊杀震天,玉剪门又陷入了凶猛的冲锋之中。
北辰道人正在人群中厮杀,他的周遭已经倒下上百具凡人尸体。忽听军阵中一声高喊,北辰道人抬首一望,正好看到赵无名的中军大旗。
北辰道人正愁找不到他,不料对方此刻竟然送上门来,不由一声狂笑。此刻他吸取教训,神识牢牢锁定赵无名,也不御空,玉剪翻飞,就这么一步步朝着大旗杀去。
赵无名早就看到北辰道人身影,却恍若未见,依旧在那里高声发布将令。身周的卫士亲随看到将军如此轻生死,大无畏,血涌胸腔,对视一眼,发出一声呐喊,朝着北辰道人涌去。
哪怕只能给北辰道人造成丝毫阻碍,也要用血肉之躯捍卫将军马前!
北辰道人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戏虐般看着扑来的大魏兵士,他将玉剪接在手中,一道剑芒自玉剪前端伸出,挥手间便将一名大魏兵士拦腰斩断,他不再御使玉剪,而是就这么一步步,一次次,恍若闲庭信步般慢慢走向赵无名。
赵无名马前的士兵感到一阵绝望,不论他们如何拼命,都没能阻止北辰道人一步。眼见着这名道门妖人离着身后的将军越来越近,他们只能以这血肉之躯做着徒然无功的冲锋。
一步,一步,北辰道人突然站住了脚步,他和赵无名之间的距离再此定格在百米。
上一次,北辰道人的百米一击失手,让赵无名侥幸逃得了性命。
这一次,两个人都知道,再不会有侥幸存在。
赵无名深深望了一眼远处摇摇欲坠的磐石阵,心中满是叹息,只要再撑片刻,自己就能指挥军马将妖人的阵法击破,可是上苍不佑,天道不仁,却不肯再给自己这片刻时间。
赵无名抽出腰刀,生死面前,竟然感到一片释然。看着手中的宝刀,心中感慨,自从担任京师卫帅以来,自己究竟已经多久没有亲自提刀拼杀战场?这把曾经饮血无数的宝刀,可曾叹息自己所托非人?罢了,罢了,就让我赵无名最后一次提起它,今日,若不能叫你饱饮敌血,来世咱们再一起沙场驰骋,快意恩仇!
北辰道人就这么站在阵中,随手斩杀着靠近的大魏兵士,目光满是戏谑的看着赵无名。这个凡人本来已经逃得了性命,竟然不去好好珍惜,又出来求死。蝼蚁尚且惜命,这凡间世人看来连蝼蚁都不如啊!
北辰道人扬手抛出玉剪,双手掐诀,一道青色的波纹布满身周,四围的大魏兵士立刻感到自己仿若深陷泥潭,再难移动分毫。玉剪泛起白光,悬停在北辰道人面前,缓缓张开,锋刃直指赵无名。
赵无名提刀当胸,屏气凝神,等待着这最后一击。
“咄!”一声轻喝,玉剪化作流光,直射而出,与此同时,赵无名大喝一声,挥刀砍下,周遭的兵士纷纷惊喊出声。
“叮”的一声轻响,一道血箭自赵无名身上高高扬起,在场的众军士心中顿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