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总督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怎么就碰上这个不依不饶的母夜叉。
“是是是,如今的湖广总督确实是令尊大人之前的手下。”
“来人,铺纸研磨。”
随着知府太太一声令下,家里十几个家丁鱼贯而入,那面相一看就不好惹,两江总督旋即弄清楚了局面,自己只带了亲信来扬州,眼下的情形自己算是被挟持在扬州知府家里。
“夫人,你先下去,我跟制台大人商议事情呢?”扬州知府见事态已经有些变样,只能劝退自己夫人。
“我知道你们商议事情,要不然我也不过来。”
两江总督见这阵势,心里大叫不好,但是脸上却不能丢了总督大人的体面。
“追捕那个女人,是我和扬州知府共同商议的。昨儿也是临时起义,并没有什么命令之类的,我们是商量着来的。”
两江总督还在强词夺理,不过这样的说辞,根本不能蒙混过关。
“今儿你要是不写,你恐怕出不去这个门儿!想拿我们两口子当猴耍,休想!”知府夫人‘母夜叉’的名堂可不是空穴来风!
两江总督也是有些骑虎难下,怎么会在这个裉节儿上遇上这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宋夫人,并没有夫人说的那回事儿!这真的是我们上下两人的主意!”两江总督依旧在强词夺理。
“呸,说你是运河里的王八都是抬举你,将来有功,你未必想得到我们,若是有祸,自己肯定摘干净你自己!今儿你若不写,肯定走不了!我立马换人到淮安城请我爹爹来作证!”
事情还未成功,绝对不能败露,要不然新皇后的马屁没排上,先给自己惹一身骚,万一新皇后怪罪自己办事不利,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写,我写!”
两江总督,一个堂堂的二品大员,整日在两江地界上横行霸道,上蹿下跳,今日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拎在手里揉搓耍弄,丢盔卸甲如同耍猴。
两江总督表面狼狈,内心其实不然,满打满算地在心里盘算着:写就写,老子是进士出身,玩儿文字比玩古董女人熟透得多了,一句话能写出两种意思,这就是位居高位的独到之处。
“我怎么说,你怎么写,不准错一个字儿!”
知府太太知道两江总督老奸巨猾,肯定要在文字意思上耍心眼子。索性连后路都堵死。
两江总督一听这话,在心里暗骂:“到底是漕运总督家的小姐,果然老姜生出来的小姜,都特么的一样辣!特奶奶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夜叉?”
知府太太看穿两江总督的奸诈心思,脸色铁青地看着两江总督,嘴上斩钉截铁地说道:“着令扬州巡抚宋博然全城缉拿荣亲王正妃,两江总督范慕淹。”
范慕淹还在等着知府太太的话,谁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意思再简单不过了。想要造假也是不能,这可怎么办?
苦煞了范慕淹,历来皇帝传位的诏书也是言简意赅,防的就是断章取义。
文字这个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一千个人对篇文章有一万种理解。但是对一句话,或者一个字,那就只有一种,唯一的一种。
“没了?”两江总督拿着毛笔,望着知府太太问道。
“没了!”知府太太干脆利索地说。
若论年纪肯定是两江总督年长一些,可是要论政治斗争,知府太太恐怕不比两江总督逊色。她在孩提之时已经看着自己父亲杀伐决断。这种言传身教的智慧,早就在知府太太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甚至开出比两江总督更绚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