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佑安心疼地望着婉莹,“你吐了,还说没病?”
曹将军站在帐篷外面,一脸捉急的发狂,心里冲着帐篷里大喊:“人家病不病碍着你什么了?人家都说没病了,你还坚持什么?”
曹将军的心声,只是在五脏六腑里咆哮,帐内帐外没有人能听见。
“我怀孕了,三个多月了。这是孕吐。不用看医生。”
这样的答案,出乎贺佑安的意料。上次见婉莹,她还是自己心里的将来的新嫁娘,时隔半年,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站在帐篷中,贺佑安已经没有立足的余地,但是依旧不愿意挪步。
“将军,明天派出的哨兵,您再跟他们嘱咐一下地形吧。”曹将军站在帐外给贺佑安解围。
“我先走了,你好生歇着,别累着了。”
贺佑安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劳军营。
芸娘和红芙放下门帐,三人回到帐篷里。红芙拿了茶水给婉莹漱口,三人躺下,经历了一夜的风波,再加上两个月的艰辛,三人在精疲力尽之下,终于进入沉沉的睡梦里。
亡命天涯的婉莹,带着自己的美貌,如同裹挟着稀释的珍宝逃难,一路上觊觎珍宝的土匪流氓一波接着一波。
婉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脑海里海晏河清的大同世界,竟然是鬼蜮横行,魑魅霸道的天下。
对于重逢之后的贺佑安,心中的滋味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描述清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首吟诵爱情的绝句中,几百年没有人能连得上下一句,那些没有经历过挚爱的人,不懂得爱恨和生死实际上没有边界。
有了爱情,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就比如贺佑安此时,想婉莹的时候,想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婉莹骤然降在自己身边,他又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的心。
纠结在自己的真心和婉莹的真心之间,贺佑安这具躯体,简直如同万箭穿心。
手拎一壶烈酒,躺在空旷的点将台上,铮铮铁骨的贺佑安泪流满面。
这一世为什么还是错过?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遇见她,为什么结果还是一样?
“什么狗屁的绝句无人连的上下一句,但凡爱一次的人,谁不知道这里面的滋味?”贺佑安猛灌了几口烈酒,冲着满天星空大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无法名状,至死不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也是知道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命运再一次无情地戏弄贺佑安的真心。
纵然四下无人,贺佑安还是没有说出那三个字,不是不敢,是不能。
既然爱了她,就要成全她。
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自己就算心里疼成一条逆流而上的血河,也绝不能让她有丝毫的负担。
‘我爱你,师婉莹’这六字,就像一把尖利的匕首,将贺佑安的心捅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将军,回去吧,夜深了,山里的水汽大,躺在这里身上是要沾染湿气的。”
“你来了,你说,我这么爱她,她知道吗?”
“将军,我们这些外人都能明白,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你说,她对我不理不睬是为了什么?”
曹将军一个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大老爷们儿,还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将军,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啊,你这样子,将来见了皇上,怎么解释呢?”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要是知道今天这样的结局,早就把自己心里的事情告诉他了,他也不会娶她,说不定她还是我的。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呢?”
曹将军一时间弄不清楚,贺佑安嘴里的‘她’和‘他’到底是谁?
“将军,事已至此,只能藏在心里了,你跟着皇上二十年了,你们俩从小在一起长大,你要想想,万一皇上要是知道你喜欢他的女人,你们可怎么办呢?将军,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