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氏一手拿着紫玉,另一只手里的金步摇被崔姨娘接走,崔姨娘笑着说:“使不得,使不得,我怎能白拿你的东西?你直说多少钱?我付你便是。”
崔姨娘这话,说得是玲珑剔透,只将‘白拿’二字重重托了出来。她心里怎么能咽的下这样的羞辱,故意作笑给别人玩乐,早就在心中盘算好,怎么天衣无缝地挑拨李姨娘和白柳氏。
果然,李姨娘听到‘白拿’二字,身上略略发怔,崔姨娘见李姨娘上钩,又接着说:“你是打好了算盘,左边出,右边进,诓骗我们老爷白花银子,幸好你聪明,这只紫玉钗不要钱,你若要钱,我只和我们老爷说去。”
高姨娘听不懂话里的玄机,只问到:“什么诓骗老爷银子?”
崔姨娘娇魅地笑着说:“她原是柳家的姑奶奶,姐姐你也忘了吗?”
高姨娘一下被点醒,附和着说:“原来你是替柳家说亲的啊?何不早说明了?我们也好帮衬你一把?”
李姨娘见状,少不得说:“这紫玉钗太过贵重,实在是不能收。”
崔姨娘眼尖,看出李姨娘的婉拒。偏偏故意说到:“姐姐,白送你的都不要,我倒是想要,只是人家看上了你的婉蓉,可惜我们没这个福分。”
李姨娘心中大囧,恨不得亲自上前,堵了崔姨娘的嘴。然而白柳氏还将紫玉钗拿在手上,该如何去拒绝她呢?
白柳氏见李姨娘扭捏,只当人多害羞,兼之自己嫂嫂亲口说‘李姨娘赞成此事’所以只当是李姨娘不好意思。索性拉住李姨娘的手,将紫玉钗放在李姨娘的手里,说:“你不要,婉蓉怎么办?”
白柳氏将话挑明,众人明白白柳氏今日的目的,唯有李姨娘母女心中暗自叫苦。李姨娘怎么能接这只紫玉钗,接了就等于答应了柳家的亲事,这么贵重的首饰,说白了就是柳家送来的信物。
李姨娘手一缩,奈何那白柳氏已经将紫玉钗脱手,只听清脆的落地之声,迸射到屋里的每一个人心里。紫玉钗已经掉在地上,摔成几段。李姨娘愕然,高姨娘惋然,崔姨娘赫然,那白柳氏也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碎玉,心中不停地滴血,这可是紫玉啊?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更可况举世难寻的紫玉。如不是自己亲侄子娶亲,自己怎么舍得拿出这样好的东西?
一时间哄闹的堂屋里,寂然一片。婉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拉着婉婷,这会儿更是示意婉婷不要吭声。
少时,崔姨娘笑魇如花地说:“我的好姐姐,最近夜里手脚还是抽筋儿吗?”李姨娘一听,知道是替自己圆场,正准备开口接话,崔姨娘就接着说:“姐姐到底是手抽筋儿?还是不愿意柳家的婚事?”
众人愕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李姨娘忽然凌厉地说:“前几日,荣亲王府的一等侍卫贺佑安曾跟老爷提过婉蓉的事情。”
反正李姨娘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将婉蓉许配给贺佑安,这柳家早晚都要得罪,既然早晚的事情,索性挑明了,钝刀划肉,大家都不自在,万一柳家到时候再说我们婉蓉脚踏两只船,那就不值当了。
白柳氏心中更加恨,看着李姨娘一脸正襟危坐,若不是仗着她是师大人的妾室,真想冲过去在这张反复无常的脸上,狠狠地甩上一巴掌。然而终究是自己想想而已。弯腰拾起已经碎作几段的紫玉钗,心里如同刀绞。这可是上好的紫玉啊?
崔姨娘对自己的丫鬟说:“回去拿一百两银子。”转而扶起白柳氏说:“我说白夫人,不是说我多嘴,这碎玉放在我们家就是个碎玉,你们白家是京城首饰铺子里头一份的买卖,这钗或是镶上金边,就是金镶玉,或许也使得呢?”
白柳氏已经万念俱灰,更兼愤恨难平,故而只说:“奶奶,哪里如此轻巧的事情?碎玉哪有整玉值钱,这紫玉钗是一块整玉雕刻的。”
崔姨娘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白夫人,你这话,我明白,做不得金镶玉,做几个紫玉戒指,或者做成镶宝,或戒指,或耳环的,总之,这碎玉也不是没有去处。”
高姨娘也说:“你们家那么多能工巧匠,不至于埋没了这物件儿。”
李姨娘一拒众人好意,说:“不了,白夫人,你只说多少钱?我赔你。”
白柳氏抬眼,忍了忍心中的愤恨,再次配笑着说:“奶奶,婉蓉小姐与我娘家侄儿的事情,奶奶就不再多思量思量?”
李姨娘还没开口,崔姨娘打趣地说:“白夫人,你一个紫玉钗就想娶我们一个小姐,完了这紫玉钗还得作嫁妆,等于你们白白讹我们一个小姐啊?”
高姨娘一听是玩笑话,连连笑着附和。李姨娘皱眉,白柳氏心中暴怒异常:我哥哥曾为先帝东阁大学士,官阶也是堂堂正正的二品文官。师仲远不过是朝中三品武官,官阶还在哥哥之下。就算朝廷想来重武轻文,师仲远自己也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今日我再三低三下四,这群妇人分明有心拒绝,存心辱没我们。非但没有把哥哥放在心里,连打碎了这么贵重的物件也不说声抱歉,如此猖獗狂妄,天地不容。
白柳氏怅然自谦道:“一个紫玉钗,值不得几个钱,只是家侄儿思慕婉蓉小姐多时,若是李姨娘能回转心意,就算再陪几个钗,我也愿意。”
李姨娘有些为难,说道:“白夫人,我们师家托着祖上的虚名,不过做个穷官儿,这几年家里太太姨娘们的头面首饰,迎来送往的礼品贺品,都是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