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自己都没留意过,被束线带勒住的手腕脚腕,因为几天的血液流通不畅,已经肿起了老高,生生勒出了勒痕。
陆元赫放开白鸽的手腕,突然就蹲了下去,宽宽大大的白大褂下面,抬起空空荡荡的裤管,是和手腕一样的伤。
“啪!”陆元赫一只手打在桌子上,生生震碎了一只玻璃杯。
“不,不怎么疼。”陆元赫的眼神带着一种伤痛的神色,白鸽有些不忍心看。
“她们现在被被拘留了,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她们?”
白鸽想了想,“看着即将达成的希望在眼前破碎,她们已经受到最大的惩罚了。”
陆元赫走到白鸽面前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眼神流连在她的手腕上,“你就不恨她们,不怪她们?她们把你囚禁了好几天,要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你就心里没有怨恨?”
白鸽摇摇头,“怎么可能没有怨恨,我只是个普通人。”
“那为什么?”
“小柔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型,跟等死差不多。周梅并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好母亲,守着这样一份绝望的心情,本来对她们来说就已经是人间炼狱了。况且我有的时候会想,我妈妈那么珍惜着守护着的舅舅,他的家人,也许我应该对他们多一点宽容的。”
“那也不应该黑白不分,我这个人一向爱恨分明,睚眦必报,认识你之后,我好像就屡次破戒,变得好脾气了。“陆元赫抬手揉了揉白鸽的头发,揉乱了之后,就帮她捋顺,想了想又揉乱了。
“那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你不该背负这么多。他们之间的欠与不欠,都不是要你这一代去还的,你们本就是两不相欠的。”
白鸽仰起小脸,“我有时候也常常希望两不相欠。就比如你,”白鸽抿了抿嘴唇,“我常常也希望能不欠你的人情,可是,我好像越来越还不清了。”
陆元赫担心下一句白鸽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将手放在白鸽腰上,往自己怀里一带,“还不清就还不清吧,那就欠着,慢慢还,时间还长。”
白鸽心里想说,契约说好的一年,现在还有九个月,也并没有很长。可是陆元赫稍微收了点力气将她禁锢在怀里,她动弹不得,也不想动。
好像真是经此一劫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就靠在陆元赫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柠檬香茅味道,久久未动。
“有没有怪我来晚了,嗯?”
陆元赫在白鸽耳边问,上扬的语调就像一片被风轻轻吹动的芦苇,拨弄着原本如释重负的心情。
白鸽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之后又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她的小下巴就放在陆元赫的肩膀上,轻轻的两个动作,却让他百感交集,一时间感慨不已。
按照白鸽的脾气,一定会说不怪自己。可那是标准答案,是她那不争不抢的淡泊性子使然。而眼下她点了点头,她承认怪自己,陆元赫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是因为对自己有希望,那是何等的信任,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找她,才会有希望落空后的责怪啊!
这份责怪,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轻轻点头的这一个动作,陆元赫等了多久!
可是他不敢乱动,生怕吓坏了怀里的小东西,也不想破坏此时两个人温馨的氛围。她这样温顺的在自己怀里,是劫后余生的珍惜,是难得一见的脆弱。
他也知道,这个拥抱,没有太多理性,没有太多内容,没有太多涵义。可是这,已经够了。她开始尝试着接受自己,将自己的世界打开一个门缝,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伤痕抹去……陆元赫心里暗暗决定,自己一定化作每一天的阳光,星光,月光,去照亮她的每一个早晨,午后,和夜晚。
可惜……韩彬敲门的下一刻就转动门锁进了包厢,“陆少,孟医生说医院那边准备好了……”
白鸽就像小白兔一样,浑身一激灵,倏地一下就弹开了。面上的红晕掩饰都掩饰不住。再转头去看自家总裁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我刚才敲门了……”
韩彬想为自己辩驳,陆元赫铁青着脸,揽过白鸽,“走吧,去做个身体检查,好让我放心……”
榕城第一医院。
“我去的时候仔细看了她吊瓶里那些东西,大多都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还有根据她身体情况开的维生素,消炎药。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打的增白针了。”孟瑶拿着病历本,“你现在身上还酸胀吗?”
白鸽点了点头。
陆元赫看着白鸽,眉头皱的更深了,转头出了检查室。
待陆元赫走后,孟瑶重新打量着白鸽:“白小姐,看来我们两个有缘分啊!”孟瑶好像偏爱那种气场全开的姨妈红口红,总是看起来气场全开。“不对,应该是你和医院有缘分才对,在榕城没几天,见天儿地往医院跑了。”
“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去医院里换我。”
“可别光口头上说说啊,我说过我可不是好心肠泛滥的。我可是有条件的。”
白鸽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条件能被孟瑶看上并且想交换,孟瑶悠悠地说,“你以为我是帮陆元赫一个忙,才去医院换你的吗?可能他因此会记我一个人情,但是我可不是为了他。”
“那是……”
“我问你,之前带你来挂急诊的那个小哥哥……他是你什么人?”
白鸽看到孟瑶这副扭捏的小女儿姿态,一下子就懂了。原来美艳的女医生,看上了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