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胸前的伤口十分可怖,却没有一丝鲜血涌出,脸上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你没能给他致命一击,所以他没死。”抱着胳膊,斯卡哈淡漠地说,“你必须再补一剑,确保他死去才行。”
“……”
正如斯卡哈所说,他并没有知觉,对于自己的遭遇也没有感觉。
可是,这不代表我能忽视这一切。
…………
“不对!这绝对不正确!”我一下子站起身来,直面斯卡哈放出的气势大声道。
“……”斯卡哈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我。
“持剑的根本目的永远是守护,而非杀戮!若非不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变得再强大又有何意义?!”
话已出口,我只得硬着头皮一气说完。
…………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一结论?”
出乎意料,斯卡哈的声音和神色都十分平静,先前如同要将人冻结的气势也完全隐去了。
斯就好像冲突根本不曾发生,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聊天而已。
“……我曾学习过剑道。第一天我就被告知,剑道并非为了与人争锋以及分出胜负而存在,本质是修养身心,体悟万物……”我说。
…………
“那是因为人类文明发展到你们的时代,法制已经健全,战事也是极少,纯粹的战士几乎已经绝迹。”丝毫没有滞塞地使用着十分现代的词汇,斯卡哈摇着头说,“可你要知道,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世界,几乎没有一处不在重复着侵略与反抗。仅仅是爱尔兰,每年死于战事中的男子就不计其数。”
“和平时期持剑当然也只能出于和平的目的,例如修养和体悟。可是动荡时期,持剑就只为了一件事——”
“活下去。”
“如果不想被别人杀死,就唯有先杀死对方。”
斯卡哈盯住我的眼睛说。
…………
“……可是,阿尔托莉雅和她的圆桌骑士怎么解释?难道他们不是为了守护万千国民才握紧手中的剑,踏入了战场吗?”我忍不住反驳道。
“小鬼,无论怎么美化和修饰,剑都只能是凶器,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哪怕是为了拯救受苦的民众这种听起来无比高尚的理由,骑士王和骑士们也唯有先杀死众多的侵略者才能做到。难道你不清楚他们剑下的亡魂数都数不清吗?!”
“……我知道……可那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在阿尔托莉雅的指挥下,伤亡已经控制到最小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话语的无力。
“小鬼,看来你根本不明白圆桌是怎么形成的啊。不过可以理解。毕竟以你的年龄,想明白这些太难了。”斯卡哈拍了拍我的肩膀,“简单来说,从跟随骑士王的第一天起,骑士们就明白了,自己走上的是一条罪恶之路,以守护国家和人民的名义,不断牺牲众多无辜的生命。而且随着前进,这份罪恶只会变得越来越深重。无法忍受这一切的人不断离开,决心留下来承担罪业的人不断接受考验。到最后还没有选择逃避,犯下了最重罪孽的一群骑士留在王身边,被封为圆桌骑士。”
“所以,你所说的圆桌骑士,恰恰是最清楚自己犯下的罪有多么深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为了国家可以毫无限度进行自我牺牲乃至献身的原因。”斯卡哈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哀伤,“终其一生,他们都在试图赎罪啊。”
…………
“……”
我想起了,阿尔托莉雅曾经反复对我说,她犯下的罪有多重。
那时的我,理解为她以王的名义,牺牲了众多的生命,所以自责。虽然足以令人同情,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按照斯卡哈的说法,那显然是宿命一般的东西。
自私自利地保护自己和一切珍视之物,为此可以将一切威胁无情抹杀。
为了拯救,只能不断杀戮。
…………
“是不是觉得很残酷,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什么的?”仿佛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斯卡哈接着说,“很遗憾,如果有的话,世界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人类的天性就是如此,不要说你我了,就算神灵都改变不了。”
“就算改变不了,至少可以选择承担罪业的对象吧。”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望着斯卡哈。
“所以说,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吧。”斯卡哈露出了微笑。
…………
我没有说话,弯腰将剑尖直直刺入躺在地上的士兵的胸口。
带着茫然的眼神,士兵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响,很快化为魔力消散在这片空间中了。
如果能让阿尔托莉雅从罪业中获得解放,那么我愿意替她百倍承担。
我面无表情,对第二名士兵挥下了剑。
…………
“刚才刺击咽喉的动作再果断一点!”
“不要犹豫,刺破心脏后再搅一搅!”
斯卡哈无比淡然地站立一旁,偶尔言简意赅地提点我两句。
…………
很快——
广场上已经没有一名士兵站立了。
他们全部消失在了我的致命攻击之下。
…………
“真是,再来几人就好了,让我把最后那个动作熟练掌握一下。”我抱怨道。
心境改变之下,我也想明白了。
反正根本不是真正的生命,就当做魔力消耗品来使用就好了。
再说,与撒克逊人之间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现在的不列颠不过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