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铮面色沉肃眸色沉凝,眸里的光明灭变换间,转头问坐在原位的诸葛无为:“诸葛丞相,你怎么看?”
视线缓缓掠过四幅画,诸葛无为悠悠道:“先说两幅仙鹤贺寿图,图娅姑娘的那幅明显比较出彩,无论是仙鹤的神韵还是形态,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与之相比,沐二小姐的画作,除去仙鹤的神韵欠缺之外,左边那只仙鹤的羽翼处,一看便是时间不够了草草了事匆匆而画,这样的画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属次品。”
他话音一落,坐在筵席中间的沐锦绣立即咬紧了贝齿,沉着脸眼神怨毒地盯向他的方向,他觉察到,却全然无视,继续道:“再说图娅姑娘的仙鹤贺寿图和嘉怡公主的巍峨群山图,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嘉怡公主来不及处理群山之间的颜色层次,所以,在细节方面比起来,群山图比起仙鹤贺寿稍有欠缺,但不得不说,嘉怡公主小小年纪便能有这样的功力已经实属难得。”
他说到这里,沐锦绣的脸色又沉了一分,眸光愈发阴鸷怨毒,越过中间隔着的一群人恨恨地瞪着他和云惊华。
“至于那幅红梅图,本相以为实在是妙极,与图娅姑娘的仙鹤贺寿不相伯仲,不知六皇子和皇甫太子是否赞同?”说完,他轻飘飘的声音传遍大殿:“沐二小姐,本相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若有任何不满,大可当面提出来,本相可听不懂你用眼神说的话。”
倏地一下,殿上的人齐刷刷朝沐锦绣看去,将她来不及收起的怨毒神色收于眼底,心里一阵错愕,错愕之后便是不解,鄙夷,指责外加失望。
围着她,如汹涌的潮水向她扑来,打得她呼吸不顺全身发凉。
她怔在那里,从一开始的呆傻过后,心里渐渐生出恐慌无措,身子瑟瑟发抖。她多年来的精心伪装,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就在方才那一刻倾覆坍塌,毁于一旦。
恐惧的乌云笼罩心头,恍然忆起身旁还有一个她可以依靠的人,她似溺水的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寻求庇护,声音发颤地唤:“爹……”
自小看着她长大,沐严之自然知晓她心里此刻在惧怕什么,拍着她的手小声宽慰:“放松,什么事也没有,你只需像从前那般面对他们就成。”
话落,沐严之抬头对那些官员笑着解释:“误会,误会而已,小女是在气我之前不愿意请邺城最好的画师教她作画,在瞪我呢,不是在瞪丞相大人。”
是这样吗?天盛的官员都心有怀疑,沐锦绣见状赶紧打圆场。“爹,你看,这都怪你,若你当初答应了我的请求,哪里会有这些事?刚才的比试我又怎可能会输?”
“是,是,都怨我都怨我。”沐严之连连应和。
父女两的声音越说越小,众官员见两人不像是在说假的,便认定是诸葛无为晃眼看错了,毕竟他刚才正在评定字画,因为角度问题很有可能看错。
云惊华侧头瞥了那对父慈女孝的父女一眼,眸中有冷意划过。
厚颜无耻之人方的都能说成圆的,更何况是两个无耻之徒?诸葛无为懒得和那二人在此种场合对峙辩驳,终是一声冷哼作罢。
皇甫圣华斜眼瞟了沐锦绣和沐严之一眼,眸里幽光划过。回头,他声音温润地开口:“诸葛丞相的评价很是中肯客观,本太子也觉得,家妹的画作确实不如白姑娘还有图娅姑娘的来得好。不过好在家妹的画不是几人当中最差的,这样的结果本太子已经很满意了。”
弦外之音是沐锦绣的画作为最后一名,白木兰和乌兰图娅的画作并列第一,他家老妹的画名列中间。
得知他评定的结果,沐锦绣悄然攥紧了膝上了衣料,心里的怒意翻了天。
两个人都已宣布了结果,见殿上所有的人都向自己看来,略微沉吟,赫连铮道:“本皇子和皇甫太子还有诸葛丞相的看法相同,我西越的草原之花和白姑娘的画作同样一等一的好,沐二小姐的最后一名。”
“哈哈!好!”台上,一直静等着结果的宫啸天朗笑出声,“看来诸位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同时判定图娅姑娘还有白姑娘的画作并列获胜。李公公,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准备接下来的最后一项比试。”
见那两个执着画卷的太监准备将画收起来,皇甫圣华突然道:“等等,这幅画不要收走,本太子要了。”
那两个太监有些迟疑,询问地看向李公公。这事事关诸葛无为还有白木兰,李公公可不敢擅自做主,连忙小跑来到距离两人三尺的地方问:“丞相大人,皇甫太子想要白姑娘的那幅红梅图……”
诸葛无为心中沉了沉,但面上却未表现出半分的情绪,淡淡道:“画是你的,你自己决定吧。”
李公公怔了怔,随即便会过意来这话不是对他说的,继续恭敬地躬着身候着。
云惊华抬眸看去,对上皇甫圣华温润含笑的眸子,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奔至唇边的那一刻又吞了回去。
“他要的话……便给他吧,反正我留着无用。”
李公公得令,立即退了回去,吩咐小太监将画卷好交给皇甫圣华后,便指挥众人将所有的桌子和工具全都搬了下去。
对着云惊华遥遥一笑,皇甫圣华拿着那卷画身形飘逸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幅画宫冥夜原想等晚宴结束后自己收起来的,却不想被他抢了先,心里立即生出怒意。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手里拿着的画,墨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