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
陶沝认定对方这句话一定是在指先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那位太子殿下,脸上不由地飞起一丝喜悦:“不是说病情很严重么,现在已经无碍了?”
“嗯!已经没大碍了……”倾城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她此刻扬起的笑容,嘴上依旧答得淡然,“他是昨儿个傍晚醒的,太医说最多躺几日就可以下床了……”
陶沝松了一口气,忽然间又想起了另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那,他脑袋上的伤处……”
据说后脑勺撞伤貌似都会产生什么后遗症,也不知道韩剧里的那些狗血失忆情节会不会在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上演,比如从此忘了她……
倾城似乎看透了她此刻的想法,忍不住一抽嘴角道:“放心吧,他的脑子也没事,他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又停了停,斜了一眼陶沝,像是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不过,他说……”
“怎么了?”陶沝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什么?”
倾城没接话,良久,突然望着前者幽幽地吐出一句:“陶沝,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哎?!
陶沝闻言一震,怎么也弄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问题:“倾城,你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等她把话说完,倾城这边已径自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有一天,他改变了对你的心意,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陶沝愣住了,倾城这话显然是在意有所指。难道说……
“算了,我只是打个比方……”然而,还不容她多作思考,倾城又先一步否决了自己的假设,“你,也别多想……”
陶沝抬头看了她一眼,咬着嘴唇没吭声。她内心突然涌动起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从她被扔进这个大牢之后——不,应该说是从她把那个人推下水之后,她的这种感觉就一直宿栖在她的心里,愈演愈烈……
这种感觉,很不好……
如果用一个最简短的四字词语来形容,那就是——
大限将至!
陶沝没说话。倾城也没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隔着木栏默默对立着,但谁也没有将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
沉默了一会儿,陶沝首先出了声:“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兀,而且存在很多歧义。所以倾城的反应先是一愣,许久才淡淡反问道:“你是指谋反的结果还是指你被关进这里的事?”
陶沝怔了怔,又咬了咬嘴唇,答非所问:“他应该不会被牵连进来了吧?”
倾城再度一愣,眉心也跟着紧紧拧起,隐隐有发怒的前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对上陶沝那张已然写满了担忧的脸蛋时,又莫名地收住了所有怒气,然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出平静道:“是的,如你所愿,他这回算是躲过了一劫……”
是啊,应该是能躲过了,因为那位康熙皇帝就算心里再怎么怀疑,也不会相信太子会用自己的命来博,更何况,没有任何明显证据证明他有谋反的企图……
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陶沝无声地垂落眼睑。她感到很安心,因为只要他没被牵连进来,那么,她当初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见到她嘴角此刻扬起的淡淡笑意,倾城的眼神也没来由地莫名一黯,随后,她别过了脸,维持淡漠的语气继续陈述:“索额图昨儿个被审时已经担下了一切罪责,并没有提及太子半句,皇上今儿个已经下了旨,不日就要将他处以极刑,而其家人和宗室亲眷,也会一并受到处罚——”
这么快?!
陶沝条件反射地抬头,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但很快,她便敛起了这副表情,喏喏地低下头去。她记起来了,圣祖实录上记载,康熙皇帝处理索额图这一事统共就只用了短短不到七天的时间,索额图一党均受到牵连,从此士气大减。照这样看来,康熙皇帝心中应该是早就对以索额图为首的这些人存有堤防和不满,若不然,他打击的动作力度绝不会这么迅猛!
想了想,陶沝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非死不可吗?”
倾城听罢神色顿时一懵,大概是一时没弄明白她话里的“他”究竟指的是谁,而后,她颇为意外地回过头来瞥了陶沝一眼,眉心蹙了蹙:“是的,非死不可!”她很是肯定地给出了答案,“光是他私动太子金印,便是不可赦免的死罪一条……”
陶沝抿了抿嘴,问得有点心虚:“那……他知道么?”
“你说呢?”倾城冲她挑眉,露出一副“你在明知故问”的表情。
“那他……”陶沝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倾城便抢先一步接过了话茬,一字一句地咬音:“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求情,那便是自寻死路,太子之位亦会不保……”停了停,“而且,他心里也应该明白,皇上今次是下了决心要打击索额图一党的,他再求也是无用……”
“……”陶沝又一次沉默了。这就是所谓的“成者王侯败者寇”吧?与其说,康熙今次要对付的是索额图一党,倒不如说康熙是想借此打击太子的势力,同时也警告他不要再动什么歪念头。他在逼太子做选择——不求情,后者尚可自保,还能继续当他的皇太子;若求情,那么便坐实了后者谋反的心思,太子之位自然就要被转手让与他人……
如此一来,那个人一定会很为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