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声无疑是倾城的。
陶沝本能地循着声音别过脸去,发现倾城正从远处快步往两人这边走来,应该是看她长久都没回去才担心地找出来了。
太子也转过头去朝倾城瞥了一眼,突然又是一笑:“对了,我差点把她给忘了!”语毕,回过脸来复又望向陶沝,嘴角挂着满满的嘲讽:“难道这件事竟连她也没有跟你提过?你们两个不是最要好的吗?我还以为她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呢……”
“你……什么意思?”陶沝本能地张口反问。
他眼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她也对这件事不知情吧?”
顿了顿,语气加重一分:“你以为我前次回宫,她为什么会随后就跟着回来?你以为,她当时真的是奉皇阿玛的命去给九弟贺寿的?”
难道,贺寿是假?康熙皇帝命倾城回京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让倾城假借贺寿之名,暗里强押太子回去的?是了,康熙一定是不想让太子再插手这件事,所以……
意识到这点,陶沝的身心俱是一片冰凉。
难怪倾城刚才会极力劝阻她前来送玉佩,倾城显然也是知晓这其中实情的!可是,她也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为什么……要把她瞒在鼓里……
小脸一片煞白,她怔怔地注视着他,像是在努力消化着对方此刻所给的信息。一双眼睛却是难得得清亮无比。
他也没再开口,只深深地打量着她脸上此刻惊愕迷惘的表情,又瞅了一眼逐渐走近的倾城,忽然就这样收回了手,然后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石台上的那块玉佩也没有拿,便转身朝相反方向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
没有人出声阻止。
倾城这时已经走到陶沝跟前,见此情景也无暇顾及其他,只神色紧张地一把抓住了陶沝的胳膊问道:“陶沝,你没事吧?”
“没有!”陶沝轻轻摇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如僵尸般挺直,空洞的眼眸中一片茫然。
倾城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是你惹他了?”
“没有……”
“那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
陶沝突然蹲□去,双手抱着脑袋左右来回猛摇,嘴里则一个劲地回答“没有”,也不管对方问得究竟是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来问她……她什么都没有做……
“陶沝……”倾城满含担忧的声音也跟着在耳边响起,但紧接着她的人就被另一个人大力拉开,一只大手强行将蹲在地上的陶沝拉起,并纳入了自己的怀里。
手的主人是九九。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他焦急地将陶沝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个遍,漂亮的桃花美眸里溢满了关心。待注意到某人留在她脖子上的那抹红印时,他当场一震,而后立刻转过脸去拿眼狠狠剜向倾城,厉声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陶沝原本混乱的神智被九九这声吼得勉强算是拉回了一半,下意识地出声为倾城辩解:“没有,不关倾城的事……”
“那是谁?”九九闻言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复又想到一种可能。“……是太子下得手?!”
停了停,“肯定是他!刚才他过去的时候撞到八哥,连声都没出就径直走了,爷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是因为那件事,他一定是因为那件事又想拿你出气,爷这就去找他讨个说法……”
“九弟你冷静些!别意气用事!”不等他话音落下,一个温润如玉的嗓音已在旁边及时阻止了他的冲动。是那位华丽丽的八阿哥。“九弟妹今次受惊,怕是一时难以恢复,九弟应该尽早派人送她回去休养才是……至于其他事情,尚可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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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府。桃花居。
万寿节第二天,一早起来,陶沝梳洗完毕便抱着小银子坐在窗前的矮榻上静静想心事。
因为昨儿个在宫里遭遇那位太子殿下掐喉、并且还被九九等人当场撞见的关系,当晚,她便被九九强行要求带回府里。宜妃起先还想挽留的,但一见到某位皇太子殿下留在她脖颈上的那道红印,当即也立马闭了嘴,任由九九将她带回。之后,九九又特地在桃花居里陪了她一整夜,今早临上朝时还特意嘱咐她安静休养,并免了其他人来向她请安。
大概是被那位太子殿下狠狠一掐,又想了整整一晚,陶沝突然理清了很多她之前一直觉得无比疑惑的问题——
太子当初递出那份要康熙皇帝重责她的折子不过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而九九后来之所以能成功保她也是因为他参与了这次谋划毒害索额图的过程……
昨天夜里,她曾试探性地问过九九,问他是否与索额图的死有关,但九九的反应却是淡淡地斥责了一句索额图原本就死有余辜,跟着便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这个话题,只说自己会好好保护她,不会再让太子有机会伤害她了。
可就是他的这句“死有余辜”,陶沝当场明白了,索额图的死的确是八爷党下的手,或者说,是那位康熙皇帝暗中授意八爷党下的手,所以,她此番犯错受到的惩罚才会如此之轻……
那位太子殿下曾当着她和巧巧的面说过,谋害皇家子嗣是死罪,巧巧当时并没有作出任何反驳,而是立马就听从了对方的提议,并积极地帮她找援手去了。现在想来,某人所谓的“子嗣”一词,想必男女都是一样的,其惩罚也是一样的。而她现今得以安然无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