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十四阿哥背对着陶沝和弘晖立在街道中央,两只手死死地扯着驾车的缰绳,一看就知道是用尽了气力的,手心处已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陶沝愣愣地望着他,直到对方长出一口气,回头将略带担忧的目光对上她的视线,她这才神色慌乱地重新低下头,就犹如条件反射一般。
十四阿哥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小家伙弘晖这时则悄悄地从陶沝怀里探出半个脑袋向后张望,待看到此番出手相助的来人竟是十四阿哥时,他的反应显然表现得要比陶沝愉快许多,当下立刻从陶沝的怀里挣脱出来,乐颠颠地朝十四阿哥跑去:“十四叔!”
十四阿哥的嘴角终于牵起了一抹笑。他松了手里的缰绳,转过身来轻轻揽住弘晖,将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弘晖,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弘晖仰头朝他摆手,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回手一指陶沝的胳膊道:“不过,坏女……不,是九婶的手臂好像被车轱辘擦伤了呢……”
咦?!
听到这话,原本还不觉自己有什么问题的陶沝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从自己左胳膊处传来了一丝刺痛。她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那里果然被鲜血染红了大一片。看来刚才马车轱辘经过她身边时不仅擦破了她的衣袖,也狠狠地蹭掉了她一层皮,血丝正一点点地迅速向外溢出。
乍见到这幕景象,陶沝直觉有点头晕,但最终还是强打起精神冲前方两人笑道:“放心吧,这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呵呵,一点也不疼……”
呜呜,天知道她其实疼得要命!
十四阿哥没有错过陶沝别过脸去偷偷龇牙咧嘴、咝咝叫疼的模样,却并没有出言点破她此刻的心口不一,他只冷冷地瞥了她手臂上的伤口一眼,跟着便飞快转过头去,冲弘晖淡淡笑道:“只要弘晖你没事就好!”
呃……这家伙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白吗?
闻言,陶沝顿时不满地在心里忿忿不平。尽管她原本也没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但他真的这样说出口,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小小的委屈。果然,在经过她先前的那两次逃跑之举后,这家伙如今也打算彻底无视她了!既如此,那她还是赶紧找机会早点开溜为妙!
正当陶沝此刻努力思索着要以何种理由脱逃时,原本坐在马车里面的那位主也跌跌撞撞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是位衣饰看上去极考究的公子哥,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长相并不出众,满脸横肉不说,且张嘴就破口大骂,感觉异常嚣张跋扈:“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蛋竟敢动本大爷的马车?”
没人答话。
原本驾车的那位马车夫早在被十四阿哥抢过缰绳的那一刻就倒在了车驾上,还因为没坐稳而差点被摔下马车,所以这会儿正连大气也不敢出地扒着身下的座板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回神说话了。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虽然私下议论纷纷,但对于某人提出的这个问题却都十分默契地集体保持缄口不言,似乎谁也不愿做出头鸟。
小家伙弘晖这会子也在一旁表现得异常紧张,他死死地攥着十四阿哥的衣角,将自个儿的身子藏在十四阿哥身后,只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半个脑袋朝那人张望。
见无人出声,那名公子哥野蛮地一脚踢开车驾上的那名马车夫,自己跳下马车,冲围在四周的人群继续大吼:“究竟是哪个混蛋拦爷的马车?最好自己给爷滚出来!否则……”
还没等他把后面威胁的话语一并吼完,十四阿哥这厢已毫不惧色地先一步上前,挺直腰板冲其淡然出声道:
“是我拦的!”
短短四个字,落地有声,且不失傲气!
那人听罢当即愤愤地转过头来冲他怒目相向,但在看清后者的面目时,他突然瞬间变了脸色,原本嚣张的神情也是立马一僵:“十,十四爷?!”
听到这声称呼,十四阿哥先是愣了愣,随即凝目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突然冷笑道:“原来是你!”顿一下,将手背到身后,踱步朝对方走了过去:“得亏你还能认得爷啊!也不知刚才是谁在骂爷是混蛋的?”
“十四爷饶命,奴才该死!”那人想来是认识十四阿哥的,或许还对十四阿哥的脾气了若指掌,所以,听到十四阿哥这样一说,他立刻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继而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刚才口不择言,请十四爷恕罪!”
十四阿哥走到他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觑他,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温度:“你的确该死!你可知道,你刚才差点撞到的人是谁?”
那人抬头仔仔细细地扫了弘晖一眼,而后摇头:“奴才不知,敢问……”
“哼——果然是不知死活啊!”十四阿哥再度冷笑,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嘲弄。“我家四哥可就只有这一个嫡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说,你这个奴才会有什么下场?”
此语既出,那人吓得顿时冷汗如雨,随后立刻转身朝站在十四阿哥身后不远的弘晖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奴才该死!奴才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阿哥千万原谅奴才!”
这一后知后觉的软语求饶显然已经对十四阿哥没了任何效力。十四阿哥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转头瞥向身旁的弘晖,问道:“弘晖,你说这个人该怎么处罚他?”
弘晖原本还错愕于那人为何会突然向自己磕头,如今见十四阿哥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