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最后朝尚善绽开了一个美好的微笑,陶沝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那扇沉重的木制大门,然后高高抬起脚迈过门槛,步履轻盈地走了进去,并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张正躺有某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的卧榻跟前,站定。
隔着眼前相差不到数尺的距离,她静静地望着卧榻上熟睡的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那一次,她推门进来时所看到的场景,就是他和倾城两人双双躺倒在这张卧榻上的画面——很狗血,却也狠狠地伤透了她的心……
原本还以为有了那样的前车之鉴,她今生今世是再也不会走进这里来了,但可惜,她现在却好像违背了这个意愿,而且,这一次貌似还是她主动要求的……
自嘲似地轻叹了一口气,陶沝动作轻柔地跪在了卧榻旁边的地上,直起上半身,双手则轻轻扶起某人随意搁在锦被外的、身体外侧的那只左手,将自己的脸颊慢慢贴近他的掌心——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她的这些话说得很轻,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极用力、极清晰地咬着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向来都是口无遮拦、不计后果的,否则,你当初又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
他的掌心很暖,而她的脸颊却是冰凉。在两者相互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手掌条件反射般地一震。
“我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很伤人,只是——倘若不用这样的理由逼你先放弃,那我又怎么可能说服自己彻底死心……”
滚烫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儿,连带她这会子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低低的泣音。
“那日里,我看到你和绾儿相处得那般亲密的模样,心虽然很疼,但却也庆幸,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再度死心的理由……如果,如果你当时并没有追来,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对你死心了……”
就像是为了证明“物极必反”这一道理,她突然扬起一笑,笑容里却充满了无限落寞。
“其实,倾城的事也好,绾儿的事也罢,不过都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死心的借口而已……如果喜欢一个人却又注定不能和他在一起,那还不如不要喜欢……明知道彼此之间没有未来,明知道两个人怎样都不会有结果,那还是早点死心比较好,不是吗?”
她说话的语气依旧冷静得吓人,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却并不争气地悄悄汹涌而出。
“……不是不肯原谅你,也不是不愿相信你,而是……原不原谅、亦或相不相信,对我们两个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纵使我原谅了你,相信了你,到头来却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不原谅、不相信,然后用这些理由,让自己彻底放弃,不再痴心妄想……”
眼泪慢慢淌过脸颊,一点一滴,汇聚成线,顺着他和她紧紧相贴的手心内侧缓缓下滑……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这样,我们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任何牵绊了……”
“这样,即使将来哪天我不在了,你也不会……”
话到这里,原本一直就像是在对着那个已然睡着的太子殿下喃喃自语的陶沝突然猛地收住了口,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正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没错!她怎么会忘记了呢——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师兄,如果她真的可以就此回去,那么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会选择回去的!因为那个时代才是她真正的家,她所有的亲人朋友,她的一切一切都在那里……虽然,她也舍不得这里的他,舍不得这里的很多人……但,如果只能让她选择一个,她肯定还是会选择回去的,就像……当初要她在倾城和他之间选择,她也同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倾城……
如此,既然决定了要回去,那么狠下心来斩断这边的情丝,便无疑是一项明智之举。这对于他们两人都有好处——这样,至少她将来走了,他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伤心难过……
想到这一层,陶沝立刻毅然决然地收住眼泪,用袖子抹了抹颊边残存的泪水,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某人的那只左手重新放了回去,并盖在了锦被之下,跟着,她便站起身,想要尽快离开。
只是——
还没等她此番抬脚迈步,右手的手腕已被一只大手迅速从后边伸过来牢牢扣住了。
而此刻扣住陶沝手腕的那只大手,很显然便是某位这会儿明明应该已经熟睡的太子殿下的。
陶沝起初吓了一大跳,但在随即发现这会儿抓住她手腕的大手究竟隶属于何人时,尽管对方这会儿并没有睁开眼睛,她却也因而意识到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眼前这个家伙一定是早就醒了!
搞不好,在她进来之前便已经醒了,甚至,压根儿就没睡着过……
那么,他也应该听到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了吧?
不过,即使被他听到了也无所谓……
反正,她都已经要回去了……
就算再怎么舍不得这里的人,她的心终归还是偏向于想回去的那一边的……
这样想着,她决定掰开他此刻握住自己右手腕的那只大手,就像之前在四爷府里的那个晚上,她也曾当着他的面,把他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掌一点一点用力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