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寿笑嘻嘻地指着那帕子问:“林老头,这是何物啊。”
林之山看了一眼,又看向夏县令,后者满眼震惊,显然已经认出此物的主人。
“正是老夫的。”他苦笑,一脸无奈。
“哦,你家怎么会有带血的帕子?”
增寿语调拖长。
“谁不小心流血捂上便会如此。”林之山笑了一下,“莫非大人当这是杀人凭证?”
“一派胡言,这帕子几乎被血浸满,要出多少血?”
“大人是贵胄,不知道平常人家的艰辛,家里厨房烧饭劈柴不小心就伤到手,一块帕子都是血,有什么打紧。”
“这帕子是在哪找到的啊?”
夏县令问。
捕头看看林山长,又看看增寿,低头道:“在林山长的卧室内。”
“哈,卧室内!林之山,爷才知道你在家里还烧饭劈柴!”
增寿一身怪叫,夏县令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比蚊子还细:“这个……林山长说的也对,一块帕子说明不了什么,倒是在林夫人家搜到的血衣,更能说明问题。”
顺子低眉顺眼地站在衙役们身后,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罗凡问那家将:“这帕子是在卧室搜出来的?”
“是的将军,小的跟随这位捕快和顺子小哥儿进去,在屋里搜查一番,后来在床底下看到这帕子。”
林之山哈哈大笑:“大人,老夫已年过半百,若是老夫杀人,如何能将这染血的帕子丢在床底下?早早一把火烧了便是,大人太小觑我。”
他说着站起身来,对夏县令作揖道:“如意书院院长张可欣被害一事还请太爷明察,老夫书院内事务繁忙,先行告辞了。”
“站住!”
增寿冷笑:“你说这小厮诬陷你,你就那么笃定昨晚你从如意书院出来,一路上没有被别人看到?林山长,这汝阳城怕是一大半的人都认得出你。”
“就算老夫去了如意书院又如何?谁看到我杀害可欣?就凭一块带血的帕子?大人,求胜心切是好事,但你这明显是栽赃陷害。”
增寿脸色一变:“混账。”
“老夫的确有些不敢视于人前的心思,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人硬扯着这点做人品德上的瑕疵,非诬陷老夫杀人,那就请给老夫上枷锁,屈打成招等待秋决便是。”林山长俨然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他头发发白,一身文士衫,头发用一块粗布箍的利利索索,颇有一股书生意气的味道。此人能继承吉祥书院,成为大儒,从外表到气质都是很出色的。
增寿盯着他,目光像淬了毒药。
他知道此人一定做了什么,可全无证据。
“老夫昨晚是去见张可欣,因为大人查到莫展翔的死,我便去警告张可欣不可胡说八道,牵扯到我那侄女,我们林家的名声要紧。”
罗凡听他口口声声都在攀扯表姐,恨的握紧拳头却又无能为力。
“彼时他的病好了很多,答应我不会乱说话,哎,老夫也是无奈,老夫是有点不良心思,但时下京城官员狎小倌儿引为风雅之事,福建等地契兄弟成风,朝廷不也没说什么吗?老夫当初对张可欣是动了心思,他有才华有能力,老夫难免爱屋及乌。”
听到这,增寿忍不住哼了一声,面带鄙夷。
“因为心生欢喜之意,对张可欣和侄女之间便睁只眼闭只眼,后来张可欣和莫展翔争风吃醋,引发种种争端,老夫这才觉得事情不妙,便命张可欣去管理如意书院。这些旧事一旦被翻出来,我们书院的名声就坏了,我那侄女可是朝廷敕封的节妇,如和他人有了奸情,我林家……唉。”
“混蛋你知道表姐死了就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这老东西,我……我掐死你。”
罗凡听他口口声声我那侄女,在大堂上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林夫人和人有私情,气的冲上去要杀人。
初七急忙拉住他胳膊:“将军息怒息怒。”
林山长愕然:“什么?阿莹她……怎么可能,昨晚我还看到阿莹从如意书院出来的!”
他惊讶神情不似作伪,但此人老奸巨猾,增寿认定这人又在演戏。
“好笑的紧,你若不心怀鬼胎,和张可欣对质完为何不回家,却躲在暗处观察别人?亏心不亏心?”
增寿拍了拍罗凡肩膀:“稍安勿躁,这事六爷我管定了。”
“老夫是担心张可欣乱说话,离开后心绪不宁就在如意书院外的巷子里徘徊一阵,我家马夫可以作证的,老夫是坐马车去的。”
这老家伙!他讽刺增寿公报私仇,又声称和张可欣有点暧昧关系,但张可欣的情人其实是林夫人,他对林夫人的死一无所知。
真是完美的把自己彻底择了出去。毕竟人家当着这么多人已经承认了自己对张可欣有龙阳之思,但这不算过分啊,京官们可以,这书院的山长自然也可以。
至于杀人?老夫离开时张可欣还是好好的,至于怎么林夫人离开后人就死了,那你们去问林夫人好了。哦,林夫人死了?我那苦命的侄女,当年是望门寡,现在又死于非命,真是可怜,就算她败坏了我们林家的名声,人死灯灭,做为林家族长我也不会追究了。
林山长滴水不漏,将自己从杀人嫌疑中剥离的干干净净,当然,这不完美的道德品质才更显真实,夏县令不住点头,认定林山长无罪。
无罪就只能任凭他离开县衙回家,不可能因为他有点龙阳之思就把人抓起来。
憋屈,太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