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鼓起勇气道:“嫔妾入宫也快两年了,着实有些想念家人,娘娘可否允许嫔妾的额娘入宫相见?”
姚佳欣眼睑一垂,兀自拨弄着手上金灿灿的护甲。
见贵妃不言语,年氏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险些泄了,她屈了屈膝盖,“嫔妾的阿玛病了,嫔妾实在很担心,所以想见见额娘,好生问问。还望贵妃娘娘恩准。”
年遐龄病了?话说,小年糕的爹年岁的确相当不小了啊。
这时候,宁妃摇曳着手中的苏绣牡丹团扇,幽幽道:“本宫听说,是自打年羹尧便被贬为凤阳知府之后,年老大人的身子骨就不太好了。”——宁妃虽对着年羹尧颇有不屑,但称呼其父还是尊称了一声“年老大人”。
毕竟年遐龄位极封疆大吏,门人故旧满天下,乃三朝老臣,官声亦是极好。
年氏不禁眼圈一红,“阿玛上了年纪,身子一直不太好。因二哥的变故,着实气坏了身子。”
宁妃忍不住哼了一声,“家有不孝子,令尊的确很不容易啊!”
面对宁妃的嘲讽,年氏俏脸涨红,却不敢顶嘴。年氏再度看向端坐上头的贵妃姚佳氏,再一次恳求道:“还望娘娘准许嫔妾额娘入宫一见。”
姚佳欣幽幽道:“此事本宫若是不准,你怕是要背后说本宫不近人情。”
听了这话,年氏惶恐地低下头:“嫔妾不敢!”
姚佳欣摆了摆手:“许你母亲入宫,自然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凡事总得有个度,你日后可别隔三差五便想娘啊!”——姚佳氏别有深意地看了小年糕一眼。
年氏俏生生的脸蛋更加紫涨,“嫔妾既入了宫,岂敢动不动就要求见母家亲眷?只是这回,阿玛实在病得不轻……”
“好了!”姚佳欣打断了年氏的话,“都许你见了,还这么多废话作甚?”——父亲既然病了,就更应该让母亲好生留在家中照应。这年氏想见其母,肯定不是因为年遐龄,定是别的所图。
以年氏如今的处境,所图的无非就是那几样了:位份、恩宠……以及子嗣。
上有四妃满员,位份是短时间内是没辙的,恩宠上……更是没法让娘家人帮忙的。所以年氏想让母族帮忙的,应该十有八九是求子。
这小年糕入宫,也有两年了。眼瞧着汪贵人诞下七阿哥,眼瞧着她诞下双生子,而年氏一直没有身孕。
宫里的女人,没有孩子,就等于没有未来。
年氏会心急,也是理所当然的。
姚佳欣微笑着说:“如今天气炎热,你们也得仔细防暑。各宫的冰例可还够用?”
她不过就是随后的寒暄,四妃自然也都配和地点头,感谢贵妃的关心。
众人散了之后,姚佳欣正想着回屋补个回笼觉,却见浓云脸色发白走了进来,“娘娘,贝子府传来噩耗——福晋小产了。”
听到“小产”二字,姚佳欣当场就傻住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出现的幻听,“什么?”
浓云咬了咬洁白的牙齿,“据说是贝子爷的一个侍妾嫉妒福晋有喜,竟趁着太福晋病重,府上乱糟糟的,便趁机将福晋推倒。福晋月份尚浅,胎像又不稳,当场便见了红,孩子没能保住。”
姚佳欣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额头沉痛,她若记得没错,贝子明海的侍妾……就是太福晋所赐之人。
姚佳欣咬牙切齿:“这个侍妾,如何处置的?”
浓云道:“贝子爷大怒,直接便叫人乱棍打死了!太福晋听闻此讯,已经伤心悲痛晕厥过去了。今儿一大早,贝子府就派入宫来请太医了。”
太福晋悲痛晕厥?只怕是为那个侍妾的死而悲痛吧?姚佳欣冷哼!
不过明海还算是做了点人事儿,没因为畏惧太福晋,而轻纵侍妾。
只是,罪魁祸首却还活着呢。
六娘才十五岁,刚刚怀揣着降为人母的喜悦,便生生被剥夺了这个孩子。
姚佳欣一时间心头闷得厉害,她倒坐在贵妃榻上,“真是造孽!”
十五岁的女孩子,又是怀孕又是小产的!
这身子骨怎么承受得住啊!
姚佳欣不由分说,连忙派遣了一个擅长妇产千金一课的太医前去贝子府为六娘瞧病,小小年纪,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啊。
傍晚的时候,太医来到碧桐书院复命,“启禀贵妃娘娘,贝子福晋她……落下的是个死胎。”
“什么?!”姚佳欣愕然了,六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成了死胎?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因为早先晕倒伤了胎?或者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
姚佳欣心中百转千回。
太医压低声音道:“其实死胎早早落下也好,否则时日久了,才真的是要伤了福晋的身子。请贵妃娘娘放心,福晋还年轻,以后还能再有身孕的。”
听了这话,姚佳欣稍稍安心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问:“那到底是何缘故导致胎死腹中?”
“这……”太医有些犹豫的样子,“微臣也不敢下断言,想是先前保养不利,误服伤胎之所致吧。”
伤胎之物??看样子六娘这一胎果然是被人生生算计没的!
姚佳欣心口掀起一团怒火,“府上的太福晋身子如何了?”
太医忙回答道:“微臣已经劝慰过贝子爷节哀顺变了。”
姚佳欣一怔,这是活不了几日的意思?
姚佳欣眯了眯眼,这位太福晋身子其实没有太大病灶,也就是年老体弱,怎的这回却是不成了?
看样子这个贝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