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非凡打量了一番办公室的设施,说道:“茅部长,你是县委常委,也是县级领导干部,这办公室可够简陋的啊,”
“是啊,贫困县,穷啊,”茅兴东笑笑,说:“呼延主任,我实话跟你说,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办公室也跟我这儿差不多,”
“哦,”呼延非凡作恍然大悟状,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听说县委招待所条件不错,尤其是小红楼,档次不低呢,”
“呵呵,南岭县虽然穷,但民风淳朴,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客人接待好,”茅兴东岔开了话題,问道:“呼延主任,你自己來的,”
呼延非凡说:“是的,多个人我怕不方便,”说完,还特意看了程浩一眼。
程浩知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茅兴东热情地问:“呼延主任,什么时候來的,沒带车吗,”
呼延非凡淡淡道:“沒有,我自己來的,昨天下午打车从省里过來的,到得晚了就住下了,”
这家伙有先知先觉,昨晚上就跑过來了,茅兴东“噢”了一声,埋怨他说:“你看,呼延主任,你來了应该通知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住哪儿了啊,回头我让他们给你结账,”
呼延非凡笑笑,说:“晚上到得比较晚,沒好意思打扰和麻烦你们,大家都挺忙的,简单点好,我就住在县招待所,”
昨晚上,招待所,茅兴东一听,暗暗吃了一惊:他妈的,怕什么就來什么,怪不得一上來就提招待所和小红楼,莫非他手头上真有料。
寒暄之后,呼延非凡从随身的采访包里掏出几页纸來,说:“茅部长,我知道今天你肯定挺忙的,所以也不多闲扯,就开门见山吧,这几份新闻稿你看看,先过一下目,然后我再给你详细汇报,请你指示,”
呼延非凡把几页纸捻开,呈扇形放到了茅兴东的办公桌上。
茅兴东一低头,面前有三页纸,每一页都有一个醒目的黑字标題。
他扫了一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不知所措,忙捂着腮帮子,掩饰说:“咝,哎哟……对不起,这几天牙疼犯了……”
呼延非凡喝了口水,平静地说:“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
面前的这三份材料,让茅兴东太震惊了,只看看那几个标題,就差点把他的牙疼吓沒了。
一个是《南岭县定编定岗定死人,讨说法落选干部被击毙》;
一个是《夜半惊魂:南岭县跑官卖官惹出祸端》;
一个是《争风吃醋,南岭县捉奸干部死于非命》。
茅兴东平静下來,盯着呼延非凡,敲了敲桌子,说:“呼延主任,你有沒有搞错,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呼延非凡仍旧一脸的笑,说;“那我问你,县委书记是不是住在小红楼,”
茅兴东说:“是啊,怎么了,”
呼延非凡问:“是不是3008房间,”
茅兴东不假思索回答:“沒错,”
“那就错不了了,”呼延非凡信心满满地说:“茅部长,你别急,把稿子看完了再说,”
茅兴东打个寒噤,认真看了呼延非凡一眼,这才埋下头看材料。
新闻稿虽然有三个标題,但每一个的引子与网络上的帖子如出一辙,各自标題下,呼延非凡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引申出三个不同的版本。
第一个稿子说,南岭县一名副科级干部,在得知自己在定编定岗中失去了晋升机会之后,酒后闯进县委书记住的房间讨说法,遭到了县委书记的严词拒绝,一怒之下持刀挟持招待所一名女服务员,刺伤县委书记,被赶來的公安人员击毙。
这一稿看似较为客观公正,但“讨说法”一说,明显有影射县委书记处置不当,激发了矛盾的意思。
第二个稿子说,南岭县新书记上任之后,利用定编定岗的机会,培植势力,排除异己,在南岭县引发了跑官卖官的热潮,由此激发出剧烈的矛盾,落选的副科级干部愤而向县委书记讨说法遭拒,最后才酿成这一场惨祸。
这一稿比第一稿更为激进,分析推理出南岭县存在严重的跑官卖官乱象,是引发此次惨祸的导火索,矛头直指县委书记。
第三个稿子说,落选的副科级干部对县委书记心怀不满,埋伏在县委书记所住的楼层,等着女服务员进入县委书记的房间时持刀闯入,意欲捉奸要挟县委书记,被闻讯赶來的公安人员击毙。
这一稿颇有点花边新闻的意思,只是借了高大全之死这颗羊头,卖的是渲染男女之事的狗肉,但真要是发表出來,县委书记的形象必然严重受损。
三个稿子,各有侧重,熟练运用了丰富的想象和貌似合理的推测,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除了点出事发南岭县之外,涉事人员均未指名道姓,也沒有披露消息來源。
茅兴东看稿子的时候,呼延非凡在一旁说:“我这只是简单地描述了基本情况,我想,不管以哪一稿发表出來,估计各大报刊和网站都会疯一样转载的,呵呵,这南岭县可就出名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吧,茅部长,你是管新闻宣传和舆论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在你的地盘上我也不能太不够意思,所以先给你通报一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新闻敲诈,不等呼延非凡说完,茅兴东就判断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茅兴东打断了他,不冷不热地说:“呼延主任,一看你就是老新闻工作者,对程序和规则吃得很透,”
呼延非凡狡黠地笑笑,说:“茅部长,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老手,”
茅兴东笑道:“呵呵,客气,客气,呼延主任,我想请教一下,你们报社不通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