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师傅收拾些道具,带上青铜剑,和我走小路去了学校。
等到晚上八点多的样子,周边再也没了人,我跟师傅便翻过围墙,进了操场。自从上次吸了棺材癣,师傅明显虚弱了好多,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还经常咳嗽。
我有点后悔,不该拖累师傅。
师傅把青铜剑用黄布包裹着,放在地上,然后用柳叶擦了眼睛,也同意我擦了眼睛。
我看操场四周,根本没有那厉鬼的影子,师傅说得引她出来。
于是蹲下来,点了烧纸,果不其然,不一会,便看见操场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我想拿出青铜剑冲过去,师傅急忙拦着,说道:“这青铜剑是以防万一,不是对付她的。”说着,师傅用朱笔在手掌上画了一个引魂符,对着女鬼方向,嘴里念着咒语。
那女鬼看见想逃走,却被这符吸引,好像磁铁一样,慢慢被吸了过来。
女鬼看到师傅,面露惊色,急忙跪下来,哭求道:“陈道士,我也不想惹到了这小道士,求求你放了我。”
师傅厉声问道:“你都已是鬼魂,为什么不去阴府报道,反而留在这学校吓人?”
女鬼哭道:“我就是来这里,找找列祖列宗,想求一个公道。”
师傅说道:“这里不是普通的地,你天天守在这里,不出多少日子,真的要变成厉鬼了。至于公道,你去了阎王殿,阎王爷自会帮你断案。”
女鬼留下血泪,说道:“我求的不是阴间的公道,而是阳间的公道。”
正说着,一阵凉风吹过,师傅忍不住咳嗽起来,用手捂住胸口。
那女鬼看符没有对准她,急忙飘走,师傅边咳嗽边说:“不能让她逃走。”我便照葫芦画瓢,也在手掌上画了一张引魂符,那女鬼飘到远处,念着咒语,那女鬼又被我吸了回来。
我立马取出青铜剑,准备斩了这女鬼。
师傅则越咳嗽越厉害,忍不住蹲在地上,风也渐渐大了。
我得快刀斩烂麻,除了这女鬼,跟师傅赶快离开这里。
女鬼飘到我身边,跪在我面前,面露惊恐地看着我,急忙哭道:“小道士,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惹你了。”
我冷笑道:“你惹别人也不行,死了就是死了,还不去投胎,非要做个厉鬼。”
女鬼嘤嘤地哭道:“我也想去投胎,可是我舍弃不掉我的孩子呀。”
我把剑举在空中,对准她,准备劈下去,她急忙哭诉道:“我死了倒是干净了,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都没人照顾他,没人嘘寒问暖。”我突然想到了张明,但是人鬼殊途,说道:“你儿子我看到过,他不是好好的,没灾没病的。”
女鬼说道:“我知道他没灾没病,可是如今我死了,他就只能跟着他奶奶两个人生活,连生活来源都没了。本以为我被车撞,打官司赢点钱,起码能让他上个大学,如今官司都没人帮忙过问,所以我才来这老祠堂,想问问列祖列宗,张明算不算他的后人,家族里该不该有人来管这事。我一个女人家,就是托梦,谁又会理会我呢。”
我仔细看她,只见她脸上满是皱纹,应该是卖早点起早贪黑,被风吹得。穿着是死时的那件红色棉衣,上面都已经炸线了,少许棉絮漏在外面,估计也是穿了很多年。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搓着双手给我作揖,求着我。
我举着剑,愣在那里,看到那双手,我想到了昨晚母亲牵着我的手,我突然好像闻到了咸鸡蛋的味道,好像听到了张明吸溜鼻子的声音。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终究还是放下剑来,说道:“你还是走吧,赶快去投胎,我去帮你问。”
我握紧拳头,提着剑,直直冲向台阶,师傅后面喊着我,但我根本没听清,大概是要劝阻我。
此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管你到底是什么祖先,管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占着这宝地,却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让进。
我跑上台阶,站在花坛边,对着大门里面喊道:“全他妈的给老子出来!”
那古代的大门,又被惊扰,燃起灯火,大门徐徐拉开,童男童女从里面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看到又是我,厉声道:“你个泼皮道士,还是不死心。”
我冷笑道:“快把你们张氏的混蛋们,都给老子喊出来!”
那童男子一听,伸手隔空就扇了我几个大嘴巴,厉声道:“放肆!”
我忍着疼痛,怒火中烧,举起剑,准备冲过去,却感觉自己手臂好像不听使唤,举起的青铜剑,竟然对准了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妖邪,青铜剑都不怕?
妈的,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我不想死呀!
突然我感觉有人按住了我的手臂,把剑接过去,是师傅。
师傅站在我旁边,恭敬地对着那童男童女,做了个揖,说道:“我小徒弟不知天高地厚,打扰了各位的清修,我给各位赔个不适。”
那童女厉声道:“你们道士三番五次前来挑衅,就想这么算了。”
师傅笑笑,说道:“是我们的错,以后不会打扰了,请行个方便。”只见那童男又是一挥衣袖,我听到师傅脸上吧嗒一声,也是挨了一个嘴巴。
师傅脸上仍是笑嘻嘻地,然后把青铜剑用力插进地里,只见那童男提着的灯笼,瞬间烧了起来。
童男童女也是一惊,面面相觑。
师傅又是抱拳了一下,拔起剑,拉着我离开。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