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夫妻俩死活不肯分家,曾祁昌熟知他们的尿性,不就是钱分的不够嘛,但他还真就不打算妥协,曾以柔的亲事上他已经妥协过一回了,毕竟他只是祖父,曾以柔的亲事只有她的父母能做主,但曾浩荣是他的儿子,还管不了他不成?
任大房夫妇俩如何撒泼打滚,曾祁昌不松口半句,直言你们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告到大理寺去,以长子不孝为由,把你们逐出名下,日后我的东西你们休想分到半点。
曾浩荣夫妇这才怕了,从来只有父母告儿女不孝的,没有儿女告父母不慈的,他们夫妻俩没什么正经营生,家里的经济大权都掌管在老东西手里,老东西若真狠了心要治他们,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曾以柔跟着父母打起了亲情牌,拉着祖父的衣摆哭诉,曾大人摒退了众人,叫她进卧房说话,曾以柔有些害怕,以前祖父很疼她,从她执意要嫁宇文钦后,祖父便对她冷淡下来,可她只是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祖父为什么不能支持她呢?
曾祁昌看着已嫁为人妇衣着华贵的孙女,心里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这曾经是他精心教导过的孙女,教她读书明理,结果她进了京里,穿梭在各家闺秀的花宴诗会里,没学到她们的礼仪才情,就学到了眼高手低贪慕虚荣。
“你也别怨我在你回门这日说这些,我早便想说了,为着你能顺利出嫁才忍到了今天,你不是说他是真心爱重你,并不是冲着你的家世么?那你便看看,没了曾尚书长孙女的头衔,他对你还能有几分爱重!”宇文钦不就是想娶兵部尚书家的姑娘么?他成全了;以柔不是想以尚书孙女的身份去谋王妃皇后之位么?他也成全了,他便要看看,这些人机关算尽能谋到什么。
曾以柔还想再求,曾尚书摆手让她下去,中午的回门宴他也没出席,让大房夫妇俩去招待他们的乘龙快婿便是。
没了曾尚书在的家宴,宇文钦一点儿都不想和谩骂声不断的岳父岳母,哭哭啼啼的新婚妻子坐在一起,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是他费尽心思才娶到的人,本也不是为着她的才情品貌娶的,他就不信了,曾祁昌能看着自己的孙女受苦而无动于衷。
强忍着不满在曾家吃过了一顿午饭,宇文钦带着曾以柔回了王府,一回府便让曾以柔先回寝院,他去找父王母妃说些事情,曾以柔猜到了他是要说她娘家的事情,想跟着去讨论,宇文钦却打发她回去,她想到了祖父说的话,心里一股莫名滋味儿。
德郡王夫妇听说曾祁昌要把曾以柔的父母分出去,也是好大一股怒火,“老匹夫!这是公然下咱们家的脸呐!既如此刚硬,当初就别答应这桩亲事,如今这是恶心谁呢!当真是市井小民不成体统!”京中有点体面的人家谁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看热闹的人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淹死。
宇文钦只有比他们更烦的,以为费尽心思终于谋到了个好岳家好助力,谁知曾祁昌如此冥顽不灵,镇国公都没反对姜骥娶宇文婧,曾祁昌做什么要反对孙女嫁给他?他们两人分明是朝中同等地位的泰山北斗,凭什么镇国公府能支持金童,曾家就不能支持他?金童有哪点比他强更让众人看好?
曾祁昌断臂止损的法子也是让京中看了好一出大戏,御史弹劾曾祁昌私德不修,把嫡长子分出去,让幼子掌家,这是长幼不分乱家之本呐,家不齐何以治国。
曾祁昌恰恰是最不理这些虚名的,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只做自个儿和皇帝赞同的事情,皇帝当然不会管曾祁昌怎么分家,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影响他上朝务公便是。
京城那些碎嘴的人家便有了谈资,说这是曾祁昌在对德郡王府表达不满,最惨的当然是新婚的宇文钦夫妇,本来德郡王府退了陈家的亲事后迅速和曾家定亲,便有人说他们拜高踩低嫌贫爱富,宇文钦和曾以柔也是婚前就私相授受,两家结亲不过是盖床锦被粉饰太平罢了。曾以柔出阁时曾祁昌脸上无喜色,便有许多人嘀咕,曾祁昌根本不同意这桩亲事,是曾家姑娘坏了贞洁,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当初还有人打哈哈,说曾大人只是不舍掌珠被人娶走了,心里不偿快罢了,如今可怎么说?真心疼孙女,怎能在孙女回门时说这事,这分明是不认这个孙女和孙婿。可怜德郡王府机关算尽,以为曾家像陈家一样好拿捏,可踢到铁板了吧,曾家损失一个姑娘,德郡王府浪费了长媳的位置,不惜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婧儿听到这些消息时,嘴里衔了个蜜饯,甜滋滋的,她问姜骥:“若是当初国公爷不许你娶我,你若执意要娶我,他也要把你净身出户,你可怎么办?”
“你这比方不对吧,你是拿你比宇文钦,拿我比曾家姑娘,拿我父亲比曾大人?宇文钦机关算尽才娶了曾家姑娘,曾大人刚正不阿不受要挟,和咱们家怎么能一样。”
婧儿一瞬心虚,实则是差不多的,她谋算姜骥,就像宇文钦谋曾家姑娘一样,宇文钦为了要一个得力的岳家,退了陈家的亲事,她为了给哥哥谋个好助力,也辜负了李玉麟,其实,她和宇文钦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曾以柔无法做她娘家的主,姜骥却能在家里掷地有声。
姜骥见她沉默不语,心里一阵酸楚,他不是不知道她嫁他的初衷,可他却甘愿上钩,他知道她的不容易,想把她接到身边来照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