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下午花眠鸟倦,良辰美景虚度,婧儿歪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国公府吹吹打打喜乐声不断,依稀传到她郡主府来,她睡不安生,闭着眼眉头微簇,过了半晌睁开眼睛来,眼里一片缺眠的愠色。
莲子坐在她榻前的绣墩上打络子,见主子醒来,殷切上前询问可要进食,主子下午还在国公府时便喊饿,回来的路上吃了些糕点茶水垫肚子,回了府里却又不觉着饿了,眯了半晌也没睡着,还是起来吃些东西吧,孕妇嘛,养胎养胎,不就是当猪养嘛,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
婧儿恨恨出了口气,“不吃。”身上却没力气,躺着难受,坐起来也不舒服,让下人扶了她去罗汉床上,靠着窗边寻一个最舒坦的姿势靠墙坐着,还是浑身不得劲儿,便让人传府上养的伶人来,给她弹琴奏乐解闷。
婧儿府里养了伶人,还是金童送的,宫里当然不会给她配这些,金童知道她喜好风月,便送了她一个舞乐班子,里头唱歌跳舞弹琴吹箫的都有,有男技师也有女伶人,金童多了个心眼儿,怕这些人不老实,在婧儿府里搞出不好的名声来,送过去时男的阉割了,女的喂了绝育药,本也是些玩意儿,他是没什么怜惜心思,宫里和教坊司的乐伎伶人也是如此,他只是参照前例而已。
下人去传了两个美貌的琴箫女伶来,奏的是渔舟唱晚,是婧儿喜欢的曲目,往常她听着这首曲子必定心神宁静,今日却越听越烦,前头隐约可闻的喜乐唱和声钻进她耳里,让她浑身燥热。
她让两个女伶下去,随后扯开了领口重重喘气,腹中有些又闷又坠的感觉,好似也不是痛,就是觉着不舒坦,坐着躺着都不舒坦。
莲子看她情形不太对,让人去喊太医来,田太医很快便过来,给郡主把了脉,问郡主今日可是进食了什么不该用的,几个丫鬟跟着一起想,除了每日都要吃的补品,好像也没吃别的了,噢,在国公府时吃了一块云片糕和一碗银耳莲子羹,难道是那个的问题?
听丫鬟说了,田太医捋须摇头:“这两样都是寻常饮食,并不与孕妇相克,可还有别的么?”
婧儿便道:“那云片糕味道有些怪,不知是放久了不新鲜,还是加了别的料。”
太医让人去找那剩下的糕点过来,他给婧儿开了安胎宁神的药,婧儿吃过就睡下了,其他下人则是严阵以待,去国公府寻那碟婧儿吃剩下的糕点,也要找那个送糕点的丫鬟,事关郡主的胎象,什么小细节都不能放过的。
初露去找了姜骥和金童,说了这桩事情,金童不顾宴上还热闹着,抛下满堂宾客就跑了,姜骥也紧张,到底是东道主,向众人抱了句歉意,也跟着金童走了,在许多人看来,似乎柔嘉郡主很不好了。
姜骏也想跟着去看看,初露劝住了他,“郡主暂无大碍,今日是二爷的大日子,二爷别耽搁了正事,明日和新奶奶一道去看看郡主便可。”
姜骏讷讷点头,只是喜气消了大半,席上宾客也没敢多起哄了,万一郡主真有什么不好,国公府喜事变丧事,他们可是大罪过了。
郡主胎象不好的事情很快传进了王夫人耳里,实在是郡主府的下人去厨下大肆搜查,又要找郡主吃剩下的糕点,又要找她用过的碗碟,还要找那个送糕点的小丫鬟,搅的众人做不来事,前头宴席还没结束的,有些菜还没上,她们这样闹腾,让人家怎么办事,但她们打出为郡主搜查阴私的旗号来,他们又怎么能抗拒,好似心里有鬼一般。
郡主吃完后就没管那些东西了,留下来的糕点定是被哪个路过的下人收走了送去了厨房,今日这样忙乱,送来厨房肯定就被倒了,杯盘也洗了不知道再拿去装什么了,如今再来找,哪里找得到。至于那个送糕点的小丫鬟,今日人来人往的,下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谁知道是哪个。若是闲暇时候,为了给郡主一个交代,把全府下人都叫来让她们辨认也是行的,可今日实在不能让她们折腾。
“姑娘,待过了这两日,咱们都闲下来,我再寻个时候把厨房的下人都聚在一处,让姑娘来找,可好?”
厨房的管事嬷嬷好声好气赔着笑脸,新荷柳眉倒竖一副凶相:“不成!夜长梦多,过了几日还有没有这个人都不好说呢!这种事情拖不得,你们别耽搁我!是今日的宴席重要,还是我们郡主的身子重要?”
宾客少吃一碗菜会死么?她们若不找出幕后黑手来,恐怕郡主还会中招。
新荷是最泼辣的性子,有这种要对外争执的时候,必是她出场,她虽不怎么来国公府,但婧儿和姜骥出游的那段日子,新荷守在郡主府,好大的气场,无论是国公府的下人还是郡主府的下人,都吃过她的排头,尤其是从国公府派去郡主府做杂役的下人,回来找小姐妹诉苦,说郡主身边的新荷姑姑是顶厉害的一个人,她们这些小丫头都怕的很。
新荷寸步不让,就要让管事的把人都聚过来,她们要找出来,双方争执不下,还是王夫人身边的秦妈妈过来,对着新荷笑了一下:“姑娘也体谅他们一些,你要对郡主交差,我们就不要对夫人交差不成?郡主也没出大事儿,难道非得把二爷的喜宴搅和了,你们才开心?郡主和二爷二奶奶都是好友,如此岂不坏了情分?”
“妈妈这话说的,我们怎么能开心?倒是您操多了心!以二爷二奶奶和郡主的情分,听说郡主胎儿受损,怕是把今日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