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来好春光,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飞禽走兽窝了一冬出门觅食,泉州城冬日温暖,居住在此地的人们倒是没有猫冬一说,但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日总是一个干劲十足的季节。
姜骥在军营里住了几日,忙着半年一度的水军演练,泉州的夏日来的早,夏日便是沿海水寇肆虐之时,在这之前务必要把这些过了一冬颓靡懒散的军士操练起来,才不至出兵时手忙脚乱无招架之力。
姜骥忙完了这事才归家与娇妻一叙相思之情,他的官邸离军营不远,但为了表示他这个长官与士兵同甘共苦,必须要在演练期间与他们同吃同住,如今演练结束了,他才能归家去住。
姜骥不在的日子,婧儿便呆在屋里,泉州城有些乱,城中有本地人士,也有来做生意的洋人,时常还有军队在街上抓捕混迹在城中的贼寇奸细,姜骥也不放心婧儿独自外出,好在婧儿也不好动,姜骥若得空便带她出去转转,不得空她便在府里琴棋书画养花品茗,将修身养性落实到了极致,来泉州一年,脸色红润了不少,也确实达到了调理身子的目的,姜骥很满意这样的现状。
婧儿摸摸他历经风霜又糙了些的脸面,让他晚上沐浴过后和她一起敷些脂膏,男子也是要保养的,姜骥本就比婧儿大十岁,婧儿还是年轻娇美的模样,姜骥看着老成,怕过几年夫妻俩一起出去,旁人要以为他们是一对父女了。
莲子端了个红木雕花托盘进来,盘中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还冒着热气,姜骥看着皱眉:“你又吃什么药?可是哪里不舒坦了?怎的每回我一不在你便出问题,你们会不会伺候人?”
姜骥素来是个沉稳性子,也只有在婧儿的事情上才会急中出错,婧儿没恼他,让他稍安勿躁,“是调理身子的药,这个月月事迟了几日,太医给开些药吃着,女人家总有这些毛病,你别小题大作。”
“不是调理好了么?你之前吃了一年的药,还没好全?”
婧儿从那回失子之后元气大伤,初时是恶露不止,止住了之后两三个月不见红信,喝了多少苦汁子,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却疼的她在床上打滚,后来的一整年,婧儿都药不离口,一直到去年秋日里开始才算正常了,便停了药,但素日里吃食也尽是些温养滋补的,只是将药补改为了食补。所谓正常,也只是月事来去正常了,每月那几日还是绞痛难忍,便是那回落下的病根,婧儿以前从不知宫痛为何物,婷姐儿和阿玉她们都羡慕她的紧,说她果然是有福的。
婧儿道:“这是困扰女子大半辈子的问题,哪里有解决之法呢,只是要委屈你一阵子了,太医说在我下回葵水来前,咱们不能同房了。”
“啊?”
姜骥郁卒,怎么还有这样的问题啊,婧儿既不能有孕了,偏偏还要受这月事累人,他以前拿着这桩事去问了太医,既她不能有孕了,可能吃绝经药,绝了这一桩烦事?太医道不可,女子行经不仅是为孕育子嗣,也有换血排毒的功效,是以女子多比男子长寿,这每月的红信便是一大益事,女子若绝经了,气血不畅,便会很快衰老,多少上了年纪的女子调理身子便是为了延长信期,世子此般想法可不妙。
姜骥长了记性,不敢再提这事了,如今见婧儿又在吃药,只是倍加心疼她,问她苦不苦,要不要他喂?婧儿笑嗔了他一眼,“你喂我就不苦了不成?”
姜骥勾勾唇角,他喂了她便心里甜,嘴里便没这么苦了吧。
吃过药后婧儿要过眼下人准备的送去燕城的礼品,林长玉有了身孕,她年前收到了家书,估摸着时辰,六七月孩子便要降生了,她这个做伯母的怎能不尽份心。
姜骥让她不必操劳,“他们并未亲自告知你,传信回了京中,母亲自会备好这些。”
既他们只写了信给家里父母,便让父母准备就是,泉州和燕城一南一北,通信不便,送东西更不便。
婧儿知道他这是对弟弟弟媳有意见了,拢着他的手道:“你或许不了解你的弟弟和弟媳,但我很了解他们俩,他们或许只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不好特意告知给我,传信回了京里,咱们便会知道,咱们知道了还没什么表示,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姜骏和林长玉去了燕城后,没一封信给他们,所有的家书都是传到了京里,会在信里念他们一句安好,京里写信来也会提及他们的近况,林长玉的孕事还是年前王夫人写的家书中提到了,既他们知道了,作为伯父伯母,总得给新生儿一份见面礼。
姜骥望着婧儿真诚的目光叹了口气,“你也莫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了,儿时的情谊不一定能永恒不变,如今你们已是两家人了,你……凡事多为自个儿想想,我也在你身边。”
他近几年对那个弟弟也愈发不满了,从姜骏为了和他别苗头执意要去燕城开始,他心里便有气,他们这样的人家,嫡长子在外打拼巩固家族功勋荣誉,其他儿子守家孝顺老人料理俗事是心照不宣的规定,他们这一房只有兄弟两人,姜骏从小被母亲祖母宠溺长大,享受了嫡幼子的幸福待遇,大了却不想承担小儿子孝顺父母的义务,母亲曾经是怎么照顾他的,大了极力挽留他在身边,他却执意要走。
不要说什么尽孝是兄弟俩的事情,姜骏也有权力追求自己的仕途,姜骥也有孝顺父母的义务,他们二人生来使命便不同,他从小被父亲祖父带着在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