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郡主因不满泉州水师统领秦镐拒绝出兵营救她的丈夫,愤而携女回京求援,泉州各家倒有些看不懂她这操作了,从泉州回京少说也要半月路程,若姜骥真有难,等她求到了援兵来,尸骨都不剩了吧。
也有人表示理解,柔嘉郡主一介妇道人家,担心丈夫安危,奈何手中无实权,又没有亲近人家在附近可以帮忙,她除了回娘家求援还能如何,姜家虽门生众多,但军务大事岂可以私交论处,姜骥去天津借兵已是逾越,只是兵力不多,范培格便先应了,回头再补个陈情折子给皇帝带一句,他身为天津水师统领,调这么点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如今姜骥情况不明,婧儿倒想过他,但范培格辖区在天津,他自己的地界也要守护,也不能一天到晚围着姜骥转,更何况地方兵力调动五万以上就需要皇帝的调函了,范培格之前已经借了三万兵力,这回再出兵帮忙,怎么也要请示皇帝,婧儿已经写了信进京,何必还要从范培格那儿过一遍手呢。
婧儿收拾了些细软,麻利地带着女儿启程回京,这是对外的说法,她在金陵换乘了商船,带着女儿出海去了。
她乘的是金陵沈家的商船,沈家曾经是海商出身,后来转行做盐商,投靠了金童之后趁着江南盐政大清理时上位,成为了江南盐商界数一数二的家族,婧儿去找了沈家的家主,让他派船带她出海,他们家以前时海商,应该去过千机群岛做生意,甚至去过倭国和西洋国家,最起码路线熟识,此行也能做个向导。
沈家现任家主名唤沈钰,是个风采不俗的年轻人,也就比婧儿大四五岁的模样,婧儿初见他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她鲜少和外男打交道。
沈钰得知她的来意后,很是为难,他的父亲就是遇海难而亡,他才带着家族转行做内陆盐运生意,他们家已经几年未接触过海上生意了,郡主来找他帮忙营救他的丈夫,他不敢应下,自个儿都难保呢,还得带着这些妇孺,还得去那炮火连天的地界,他们家的只是几艘小商船,若连水军的军舰都扛不住,他们怎么敢去。
婧儿说:“我没让你们去前线支援,我已经往京中去了信,京中的援兵很快便会来,我只是想提前去探探路,若他落难了,我想救他,若他还安好,我自然不留在那儿让他分心,你就当是带着一船货物出海,和你们以前行船那般,看看那千机岛的情况,沿途我会让身边人多注意海上异样,若能与我夫君接上头,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怕姜骥出了事,如今流落在哪处荒岛上叫天不应,或是抓着块浮木在海上漂泊,就等着人来救他呢。她实在坐不住了,说不定她一出海就遇上他了呢。
沈钰道:“出海不是这般容易的,眼下海上有战事,那些正经海商都不敢出海了,更何况是敝家这已然改行的前海商,我们家的船如今是租借给其他海商了,原本行船的兄弟也几年未沾手技艺生疏,而且眼下连渔民打渔都不敢出海了,这时候我们这已经改行的前海商要出海,岂非引人注目,再说海上行船艰苦,郡主娇生惯养,怕受不了这般艰苦环境。”
婧儿道:“沈家曾经是海商霸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那些小海商还不是捡你们家吃剩下的?我相信你们的本事。理由我也给你们想好了,令尊当初遇海难尸骨无存,不如你就对外说如今海上起战火,令尊托梦说他亡魂不得安息,你要深入海域寻找亡父遗骸,便是找不到,到海上做一场法事超度也是可的,孝义大过天,没有人会疑心你们此时出海。至于我,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沈钰原本听到婧儿头头是道步步盘算,显然是有备而来,将他们家算的死死的,由不得他们拒绝,当真和她哥哥一样老奸巨猾,不愧是宫里长大的主儿,但听到最后一句,又由衷钦佩她千里救夫的勇气,不亚于孟姜女哭长城了,他原以为他们那样的人家都是政治联姻相敬如宾,原来还有鶼蝶情深生死相随。
婧儿允诺沈钰,只要护送了她这遭,日后不仅祥郡王会多加重用他,她和姜家也不会薄待,他若不答应,连他如今的庇护都会失去。
她这流氓行径让沈钰没法招架,只得答应和商行兄弟商量一下,婧儿表示此行一应开销都由她负责,他们只需要带她去就是了。
沈钰和兄弟们商量过了,他们也不太敢得罪郡主,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在听说郡主还要把女儿也带去,他们就不干了,带女人就算了,还得带个这么小的孩子,说句难听的,姜骥能不能找到还不好说,要一郡主没找到丈夫又丧女,那还能不迁怒他们?
沈钰也和郡主商议过这事儿,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要不还是把孩子寄养在可靠的人家吧,等他们回来再去接。
婧儿不放心,除了她和姜骥,把孩子放在谁身边她都不放心,姜骥已然离了她身边,她再把女儿寄养在别处,只怕她刚离了岸就开始记挂女儿了,。姜家政敌不少,哥哥更是树敌颇多,甚至皇后和大公主也对她有不满,她怎么敢让女儿离了她的眼睛,姜骥很重要,女儿也重要,万一她找到了姜骥却失去了女儿,她会自责死的,而她带着女儿一起出海,沿途或许也会有凶险,如果女儿出事了,那一定是她已经死了。
沈钰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妇人之仁意气用事,在他看来郡主这就是没事找事,姜骥下落不明,她安心在家等着就是,死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