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夫人过世,为阖家带来阴云,老爷子古稀失偶,在老妻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愿见人,众人才知,这位铁血国公也有儿女情长时,只是他素日里以冷肃面孔掩盖着,就连至亲儿孙都看不透这份感情。
老夫人过世后,姜骥让二弟一家搬回国公府守孝,不为别的,就想让父亲安心,伴侣已逝,若子女也不能陪在身边,看着这阔大的国公府稀稀落落几个人,老人家更添感伤。
姜骏早年和父亲有些心结,眼下母亲过世,再多的心结都解了,他就这一对父母,离开了可就再也没法孝顺了,趁着老人家还在时,多陪伴些时候吧。
有了儿孙的孝顺陪伴,老爷子消沉了一段时日,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作息,但还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再无以前那股子老当益壮感,当真是心累致身衰了,儿孙们见他如此,个个都乖觉起来,就连一向顽皮的朝阳,都朝九晚五每日请安,上院每日晚膳都是阖家共赴,别提多热闹了。
当时是热闹,这份热闹过后便是加倍的凄冷了,晚饭过后儿孙们各回各处,只剩他一人在这上院住着,原先他和老夫人同住上院,虽也分房睡,但大抵是知道她在,睡的也安心,如今她不在了,处处都透露着死寂,约莫自己也大限将至了,老婆子在底下等等他,他争取早些去。
姜骥和父亲有很深厚的感情,见父亲如此孤寂,和婧儿商量要不要给父亲找个伴,婧儿问他指的是什么伴,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给他纳妾不成?也要让人笑话了,亲娘刚死,就给亲爹纳妾,老夫人还在时老爷子后院尚没几个人。
“也不是正经纳妾,就是想让父亲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父亲从来不用丫鬟,后院的老姨娘也早走了,如今母亲也走了,他实在是有些孤苦。”
公爹房里的事做儿媳的可不好管,让姜骥自己料理,姜骥想找几个体贴懂事的丫鬟去服侍,婧儿不忍心,“她们这个年纪都能给你爹做孙女了,你想什么呢!我觉着父亲也是很正派的人,定然不会做糟蹋饶事儿,你还是别操心了。”
怪恶心的呢,让十五六岁的丫头去陪老爷子,他们怎么做的出来。
姜骥想了想也觉着这样不好,但又体谅父亲孤苦,恰好他跟着妹夫外放的庶妹回京了,带着丈夫子女回府来祭拜嫡母,毕竟是这家里正经的姑太太,又多年未归,姜骥留她们一家住下,妹夫要上职,远行归家也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便只有妹妹带着几个外甥住在家里。
家里又多了几口人,更加热闹了些,老爷子只二子一女,两个儿子是嫡出,一个女儿是老姨娘生的,出嫁后随丈夫外放便很少归家,只每年年节时候有年礼节礼往来,如今几个孩子都在膝下,老爷子感慨良多,挑了个大家一起吃饭的晚上把体己分了,这个女儿他忽视一些,便将东西平分为三份,女儿也得了一份,毕竟老夫饶体己是没她的份的。
姜家两房都家大业大,娶的妻子也都是大户嫡女,倒不至于和庶妹拉扯这点儿东西,姑太太感怀良多,对父亲更孝顺了些,尤其是儿子许宣年仅七岁,还是愿意亲近长辈的年纪,姑太太晚上让他在上院陪外祖父住,他敢不敢,他敢,有什么不敢的,跟着外祖父住,睡前都有许多零嘴儿吃,若是跟着娘住,盯着他早睡。
既有了个孩子来陪伴,姜骥便不多想给父亲找伴的事儿了,老爷子对晚辈算慈爱,但他习惯了不苟言笑冷脸示人,便是姜定南跟着他长大,两人也少有玩笑的时候,多是老爷子教他习武读书,有师徒之谊。如今宣哥儿跟着他住,他原先对这个外孙也没什么印象了,姑太太一提,他便答应了,想来真是孤单了吧,来者不拒了。
姑太太让儿子跟着外祖父住要听话,晚上不许闹腾,宣哥儿他不闹腾,他也确实不闹腾,就是喜欢睡前吃些零嘴儿,在上院住了一月后姑太太来接他,一张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许多,姑太太心娘家伙食好,过年接他回家给祖父母拜了个年,又送去娘家住了,夫家也乐意宣哥儿和外祖家亲近,让他安心住着。
姜家正值重孝期间,这一个新年也没什么活动,婧儿避着人回了娘家一趟,便不走其他亲戚了,还自在,倒是周家派了辈上门拜年,婧儿才想起,姜静北和周仪月定了亲,这孝期一耽搁,静北还好,男孩子大些再成家也是行的,周仪月本就比姜静北大一些,女孩子拖到二十岁成亲可不大好看,更何况这桩亲事本就是周家攀着姜家,若这几年里节外生枝,到时候姜家不娶了,他们家的姑娘成了老姑娘,那可难办了,是以周家如此热络,孝期里频繁走动,提醒姜家别忘了还有一个儿媳妇没过门。
这是二房的媳妇,婧儿让林长玉招待了,听当初周家有意趁热孝期间把周仪月嫁进来,毕竟周仪月手底下还有许多弟妹,她不出嫁底下的弟妹不好嫁娶,又是个庶房姑娘,在娘家不太受待见,早点嫁了省事儿。林长玉不想让长子委屈,他也不算大,做什么要急着娶媳妇儿,周家也太赶着了,亲都定了,只要姑娘没什么问题,他们家是不会悔婚的。
周家来的是几个辈拜年,就是周仪月的堂弟们,林长玉让厨下准备午饭,让静北两兄弟去招待,送走客人后兄弟俩脸色却不大好看了,林长玉问发生了什么,姜静北沉着脸道:“这些舅子我是吃不消,一个个的精滑的很,处处透露着算计,我还没娶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