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翌日便向皇后请辞了,她想住到公主所去。
皇后心道她倒是识时务,早该去了,坤仪宫不需要这么多女孩子。
婧儿望向无忧,心里揪着难受,她多想陪着无忧去公主所,可她如今自身难保,不能再惹皇后不快了,等她两年吧,两年后她一定会搬去公主所,届时又可以伴在无忧身侧。
皇后答应的爽快,无忧当天就搬走了,她的东西不多,来这里身边也就带了两个婢女,皇后给了她两个小宫女带去停荫堂,停荫堂里本就有洒扫宫人,她一个人也用不上多少人伺候。
金童婧儿甚至没去送送她,无忧走后,婧儿坐在屋里发呆,金童哄睡了大公主过来寻她,陪着她坐了会儿。
“无忧肯定怪我了,我说了要保护她陪伴她的,现在咱们弃她不顾,她心里肯定恨死我了,我日后怎么面对她?”
婧儿望着手里的布娃娃,轻轻捏了捏娃娃的脸,这是无忧刚来那日她送给无忧的,无忧很喜欢,时常抱在手里,如今她走了,走前把娃娃送了回来,这是要与她断交么?虽然她们相识不久,但有些人就是天生投缘惺惺相惜,相处一日便能亲近,有些人天生不和,朝夕相处两三年也无法交心。
金童捧着婧儿的脸揉了揉,告诉她:“无忧是懂事的姑娘,她不会怪咱们的,开学之后你们又能日日相对,有什么话说开了便好。”
无忧很可怜,可如今他们自身难保,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有什么本事去帮别人。
金童开解了婧儿许久,婧儿心里才好受了些,是自欺欺人也好,明哲保身也罢,总之这一个假期里他们没再去找过无忧,无忧也没来寻过他们。
凌星听说无忧住进了公主所,时常去公主所串门,无忧不欢迎他,但他要硬闯,无忧的宫人也拦不住他,无忧在宫里无依无靠,凌星最起码还有一个深得圣宠的贵妃姑姑,无忧比他还不如。
荼靡长公主进宫后封了贵妃,她生的鲜妍貌美,又出身高贵才情不俗,皇帝很是稀罕了她一阵子,连乔贵妃都坐了几天冷板凳。只是这后宫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皇后三不五时拿三个孩子说事,大公主想父皇了,金童婧儿的课业想求他指导,乔贵妃三天两头请太医吃药,一会儿头痛一会儿心口痛,只要皇帝去了,她便哪儿都不痛了。陈贵妃再美再好,只她是陈国公主这一点,便能盖过她千种好,皇帝能宠她,但绝不信任她。
无忧用过午膳后躺在竹榻上午憩,宫人坐在榻边为她打扇,凌星径直便闯了进去,宫人拦不住他,知道他素日言行孟浪,也没敢狠拦。凌星见她睡得香沉,起了个坏心思,将他在树上捉的天牛放到无忧脖子上,宫人大惊,想给她拿掉,凌星一把拍开宫人的手,虎着脸道:“不许动!”
无忧睡梦中感觉脖子处有些痒,迷迷瞪瞪间伸了手去挠,摸到了个冰凉物事,掏出来一看,是个黑乎乎的东西,她眨眨眼睛,放到了眼前细看,威武雄壮的黑甲天牛摇晃着两条长长触须,似在对人耍威风。
“啊――!”
无忧受惊大叫睡意全无,手里如被针扎般甩开了这个可怖东西,动作利索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不住地在身上摸索,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
凌星仰头大笑,就喜欢看无忧被他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
无忧气急,抓了榻上一个草药枕头砸到他身上,“坏胚!你又来干什么!出去!”
凌星揪着无忧公主脸蛋狠掐,给她一张白嫩小脸掐红了才松手,嘴里又在逞威风,“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吗?”
“凌星王子你快松手,你也就敢欺负我们家公主,你怎么不去招惹别人?”
无忧被他掐疼了,张嘴大哭起来,凌星却被宫人这话惹恼了,原本他每回将人逗哭了就撒手了,这回却泄愤般再扯着无忧的头发拉了几把,恶狠狠道:“你说的对,除了她我也没人能欺负了,那可不就只能欺负她了吗?要不然呆在这里可太难受了。”他受的委屈,也只能发泄到这丫头身上。
凌星在停荫堂撒够了野,才心满意足回住处,离去前示威性地说了一句,“我明儿还来!”
无忧脸上泪痕未干,宫人等凌星走了才用帕子沾了冰水给她敷脸,哭道:“公主去找翁主和大公子吧,便是如今搬离了坤仪宫,找他们说说话也是行的,让大公子治治凌星王子,他太过分了!”
无忧抹着眼泪摇头,“不去。”皇后娘娘不喜欢她和金童哥哥婧儿玩耍,她还是不要去讨嫌了,可能她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金童哥哥和婧儿原本很讨人喜欢的,就因为她凑到了他们一起,连累皇后娘娘和大公主也不喜欢他们了,她还是不要去带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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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毒日头逼得人不敢露头,凌星从停荫堂回星华楼,一路上都是挑着阴凉地界走的,还是避免不了出一身汗,回了自己屋里才有一股凉意袭面,这点倒是不错,他们虽是来做质子的,一应用度倒未苛刻。
宫人端了碟子樱桃上来,道:“大公主身边的红绫送来的,山东巡抚送了几筐进京来,陛下往勋贵宗亲家中分了一些,宫里留的也不多,大公主还惦记着您,非得给您也送一碟子来。”
凌星笑笑,樱桃啊,他在陈宫的时候可不缺这些,樱桃是从小吃到大的,到了夏日里更是吃到腻,如今来了周宫,能吃一碟子倒是别人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