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冷战许久,终于在九月初的秋狝时缓和了关系,皇后还是当年做王妃时跟着还是王爷的皇帝去过秋狝,入主中宫以后,年年秋狝都是皇帝带着美人去,她要坐镇宫中。
今年却不同,大公主年岁渐长,宫里有什么盛事她都要凑一回热闹,秋狝为期九日,叫皇后放她在外头玩这样长的日子是万万不能的,她这阵子虽卸了宫务,但万事还是盯着,宫人也不敢阳奉阴违,但她若带着女儿去秋狝,那些女人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皇后既要鱼也要熊掌,去求了太后,让她看管几日,乔贵妃和陈贵妃这两个狐媚子,皇后既不许她们趁机染指宫权,她们便要随驾去围场,又惹得皇后咬牙。
乔贵妃缠着皇帝撒娇,“妾身要跟着去围场狩猎,都没有新衣裳穿,届时人人争奇斗艳,就妾身灰溜溜的。”
皇帝随口道:“怎会没衣裳穿?今秋没做新衣裳么?”
“内务府没送料子来,如何做新衣裳?库房里倒是积了不少料子,可都是过时了的花色样式,妾身穿出去要惹人笑话的。”
皇帝对这些女人家的琐事不大上心,知她们女人家就是心眼小,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他看破不说破,问万福贵:“内务府没去采买么?怎么还短了贵妃的衣裳。”
万福贵佝着腰,双手插在袖笼里,犹豫片刻才斟酌着道:“前阵子江南织造局送了批料子来,内务府已记册入库了。”
皇帝便问贵妃:“你这阵子不是管宫务么?怎么内务府没给你送来?”
乔贵妃扭身娇嗔:“妾身不过是管宫务,皇后娘娘才是掌宫权的,谁拿妾身当回事呀,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是送到皇后娘娘宫里去了,妾身不敢与皇后娘娘争锋,只是陛下得补偿妾身一些才成。”
乔贵妃惯会撒娇拿乔,皇帝就喜她风情万种宜喜宜嗔,不过是些金银俗物,他向来大方,他的库房里没有什么女人布料,便让万福贵出宫寻访。万福贵在一个大盐商手里淘了块火凤雉羽缎来,又找了两匹锦茜红明花纱,再找了块描金缕妆花缎,才算交了差。
坤仪宫里忙忙乱乱,几个大小主子都要离宫几日,光是行囊都收拾了几大箱,又趁着这几日秋光好,将布匹棉被等物都拿出来晒晒,万福贵来时,院子里摆满了箱笼,都没个站脚的地儿。
“什么风将万总管吹来了?您快里边儿请,我们这儿在收拾箱笼,招待不周处总管莫怪。”
紫烟和流霞两人引着万福贵进花厅歇脚,已有伶俐的小宫人奉茶上来,宫人见万福贵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拎着个篮子,却又挑在这半下午避着人来,也不知道是送什么好东西。
“几位主子要去秋狝,咱们这些人谁不忙呢,娘娘在哪里?”
“带公主去寿康宫了,过几日咱们都走,只留下太后娘娘在宫里,娘娘和公主趁着如今多陪她老人家几日。”
万福贵笑道:“娘娘和公主有孝心呐。”
既皇后不在,他也就等不到皇后回来献宝了,只得把东西交给了流霞,道:“我前阵子出宫办事,碰到个进京谈生意的商人,在他手里换了块好料子,我想着,全天下也就只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大公主才配得这料子,太后娘娘年岁大了不喜花哨,我便自作主张送来了给皇后娘娘,也不知皇后喜不喜欢。”
听他说得这般稀罕,紫烟流霞都忍不住新奇,“是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叫我们开开眼。”
万福贵看了眼干儿子,小太监便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蓝布,一团火红晃人眼睛。
紫烟流霞两人将东西抖落开来,原来是块雉羽缎,这东西说罕见也不算罕见,不过是将野雉羽缝合在布料上,因着雉羽象征凤羽,一直深受皇室女子喜爱罢了。
万福贵之所以来献宝,是因着这块料子做工极精,不似以往见到的雉羽缎要用其他布料打底,这块雉羽缎是直接用雉羽织就,织造的线也是金线,缀在这密麻雉羽里金光隐现,更显贵气,且染色是极其浓艳耀眼的火红色,就这样拿在手里看,仿佛是凤凰浴火重生抖落一地凤羽,难怪万福贵说天下只有宫里三个女人配得。
“哎呀,多谢公公有好东西尽惦记着娘娘,娘娘最喜大红色,见了定然开怀,只是这料子厚重了些,如今穿还太热了些,若不然娘娘穿着去秋狝,那才是真真的凤舞九天。”
万福贵呵呵笑言,“不敢贪功,还请姑娘们在娘娘跟前多多美言几句,我这心里记着呢。”说话间又给了四个荷包出来,皇后身边四个大宫女,如今只紫烟流霞在,软云霏雨跟着皇后去了寿康宫,但万福贵也不少了她们的。
待皇后回来,紫烟流霞两个便巴巴地来献宝,“万公公送了块料子来,极衬娘娘您。”
皇后这几日心情都不错,听罢笑着抖落开来看,见到这火红的雉羽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很快又归于平淡。
“是不错,他今儿怎么想到来我这儿献宝了,皇上知道么?”
若是替皇帝来送东西,也犯不着偷偷摸摸的。
紫烟笑道:“奴婢听说乔贵妃前儿去向皇上哭诉,说咱们将内务府秋季上新的料子都拿了,她去秋狝没衣裳穿,皇上便让万公公去给她找,奴婢猜这便是万公公这几日找着的料子,只是送到咱们这儿来了,不晓得乔贵妃知道后脸色有多好看呢!”
皇后勾唇笑容得意,“还算万福贵识相。”若将这东西送到了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