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呼啸,大门在晃,整排隔间的门也跟着扇动。
她瑟瑟发抖,回头看镜子,里边的门同样在晃,而她的脸色已经惨白。
关门声,耳朵里回荡着可怕的关门声。
她看见男人关上门,回头冲她邪肆地笑,他扯她的衣服,拿锤子砸她的脑袋,拿刀捅她的身体。
她猛地扶住洗手台,双腿发软。
……
言焓结完账,去后院走走。
寒风吹过,他脑子清净了不少。
他点了根烟,无所事事地看烟头上的火光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抽完烟,他拔脚往餐馆走,远远看见老白他们,他返身退出来,回头看洗手间。
言焓摸出手机,13分钟了。
……
言焓敲敲女厕的门。里边没声音。
他又敲一下:“甄暖?”
“……在。”她声音很小,听得出在瑟瑟发抖。
“我方便进来吗?”
“……好。”
甄暖缩成一团蹲在洗手台的底下,半张脸埋在手臂中,眼神惊慌躲避。
见他进来,她抬起小脸望他,表情张皇,又稍稍呆滞。
言焓走去在她面前蹲下,清黑的目光与她平视,轻声问:“在这儿干什么?”
“有人在摇门。”她嘴唇颤抖,眼里含了泪。
“害怕?”
“唔。”
“门外没有人,是风。”
“不是。……你来之后,门就不摇了。”
“……我来之后,风就停了。”
“不是。你来之后,就好了……”她执拗,胆怯,依赖。
灯光昏暗的洗手间里,言焓蹲在地上,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说:“好,不是。我来了,就没事了。”
“……”
“现在想回去吗?”
“想。”
“那站起来吧。”
她瘪瘪嘴,很委屈:“我脚软,动不了。”
他朝她张开手臂:“到我这边来。”
她轻微地动了一下,眼泪巴巴看着他,想要安全温暖,却又本能地拘谨羞涩。
“那我过来了。”
“……”
言焓探身到洗手台底下,轻轻拥住她细细颤抖的身板。
她极低地“哇”一声:“队长……”
备受惊吓的她扑进他怀里,揪住他的衣袖,嗫嚅道,“刚才真的有人在摇门,很用力,很粗鲁。你不来,他会欺负我,把我杀掉。”
他很轻很缓地拥着她,把她从台子底下捞出来,抱进怀里。
她没有拒绝。早被吓得神思错乱,只知紧紧揪着他的衣领不松。
言焓横抱着她走出洗手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带她离开。
他很清楚,刚才没有起风。
让门锁簌簌作响,让她惊惶的,不是风,是他。
……
甄暖留宿实验室。
到了c-lab楼下,言焓没说话,下车去她那边拉开车门,送她上楼。
甄暖也不吭声,迟钝如她,也懵懵地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两人不发一言却默契地走进大楼,等电梯。
电梯门开,两个保安抬着高高长长的画框从电梯里斜出来。
甄暖侧身让到一旁。
画框很重,晃荡一下朝甄暖砸去。她缩着脖子往言焓怀里躲,撞上他胸口。
言焓伸手扶住画框,阻止它顺势的砸落,有意无意把她笼在怀里。
男人的呼吸落下来。
甄暖心虚地抬头,近距离仰望他的眼,温润亲近又淡漠疏离。
一瞬间,这几天的画面源源不断地浮现。
他插兜走在银杏道上,忽而放慢脚步,回眸看她,起初那清逸的脸是安静的,渐渐,唇角浮起一丝笑容。
他立在光影交错的路边店门口,低眉听她讲完话,才抬眸看向她手中的篮子,缓缓眨了一下眼帘,笑着点点头……
甄暖心里像塞进一堆弹球,乱蹦乱蹦。
两人的呼吸浅浅交错着,她的身体在升温。
灼热的感觉从脸一路烧到头顶,甄暖不知自己是怎么进电梯,怎么出去的。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死撑着,为什么而撑,她不清楚。
到了实验室门口,言焓叮嘱:“别做实验了,早点儿休息。”
她“嗯”一声,进实验室,关了门。
……
甄暖机械地换了鞋和白大褂,肩上的包滑落地上,她魂不守舍地往休息室走。
她没开灯,摸爬到床上,抓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捂住脸。
安静,
她两只脚乱踢了一下。
安静。
呜~
一下哼唧的声音,很快给被褥吸收,模糊不清。
她把自己捂得呼吸困难,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望着窗外墨蓝色的冷静的夜,她一动不动,像睡着了,可她睁着眼睛,心口像塞了烙红的铁,焦灼难安。
她翻了个身,蜷成一团抱住自己。
“完蛋了。”
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揪手指头,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队长。”
她脸红得发烫,羞怯地“呜”一声,翻身滚过去。
好久好久,夜是寂静的,她鼓起嘴巴,小声嘀咕:“可队长喜欢阿时,他不喜欢我呢。”
她怔松了一会儿,手指抓抓眼皮,心想,她只有一小点难过,一小点点。
……
言焓并没有走,他立在电梯门口抽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深深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
枉他随性自在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