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梦,她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窗前,坐在冷硬的椅子上望着外间的暗沉黑夜,直到天亮。
锦书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秦怀玉斜斜的靠在窗前的软枕上发呆。
冬日的清晨,连带着那日光都带着几分冷意。
分明是旭日朝阳,可那日光落在少女的身上,非但没有蓬勃之气,反而像是为她笼上了一层血光。
锦书的心骤然一跳,下意识叫了一声:“小姐——”
秦怀玉回过头来,一双潋滟的眸子染了几分血色,竟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个认知,让锦书猛地后退一步,呐呐道:“小,小姐,您……”
她是才被提拔上来的,性情老实,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小姐,一时有些害怕。
秦怀玉却又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怎么了?”
她眸子里的血色褪去,唯独剩下古井无波的淡然。
锦书只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定了定神,道:“时候不早了,小姐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位秦老夫人是个喜欢热闹的,每日晨起必要子孙们前去请安的。
秦怀玉点了点头,昨儿个她说话再难听,也不会做明面上让人诟病的事情。
她简略收拾了一番,以脂粉压下眼下的青黑,带着锦书去了宁安堂。
还未进门,便听得内中传来女子的娇笑声:“祖母分明一点也不老,您这样说,孙女儿可是头一个不依呢。”
正是秦红鸢。
听得里面接连不断的笑声,秦怀玉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示意锦书在外面候着,自己则从容的走了进去。
“给祖母请安。”
见她前来,室内一时安静了几分,秦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笑道:“怀玉丫头来了,坐吧。”
秦怀玉笑着应了,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房内,一时有些诧异。
秦家三房的女眷们,除却自己的母亲抱病在身未曾前来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差不多都到齐了,这可真是稀奇的很呢。
虽说秦老夫人爱热闹,可她瞧不上二婶跟三婶,这两位平日里可都不大来这里凑,都是能避则避的。便是来了,也只坐片刻全了脸面,就都匆匆离开了。
可今日不但她们来了,还带着孩子们一块过来,就连三房那个才学会走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秦怀柏都被奶娘抱了过来。
这是什么风?
秦怀玉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平淡无波,给两个婶婶都见礼之后,这才坐回了位置上。
不一会儿,她便知道了缘由。
“怀玉丫头来的正好,昨日大长公主着人送来了梅花宴的请帖,宴会的日子就定在了这月十六。”
大长公主早年丧夫,寡居在府上,却是个好热闹的。因她府上有一片梅园,盛放时节颜色甚好,故而每年宴会都是在此举行,便取了个雅致的名字“梅花宴”。
这梅花宴却是有规矩的,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府上的世家小姐随母前往,要求德行高洁,品性良好。
所以京中的女子们,都以得到这梅花宴的邀请函为荣。
平原侯府乃是世袭的爵位,她的父亲又是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军功。这请帖,自然也是头一份儿的。
此时听得秦老夫人的话,秦怀玉瞬间了然。怪不得这么齐整呢,这是要为宴席做准备呢吧。
不想,下一刻却见秦老夫人继续开口,却是说了另外一件事。
她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王婉清,淡淡道:“既然你母亲还病着,这一次便让婉清带着你们两个丫头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一出,旁边的王婉清便带着几分羞涩道:“老夫人,妾身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怕是会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不如还是让夫人带着孩子们去吧。”
闻言,秦老夫人哼了一声,道:“庄氏还在病中,如何带着她们出门?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这次就由你带着两个丫头去长公主府。”
她一面说着,一面看了一眼秦怀玉,道:“你身为长女,要有平原侯府的气度,好生跟着你姨娘,莫要使小性子出差错,明白么?”
秦怀玉垂眸轻笑,到了这会儿她要不知道秦老夫人的意图,那才是傻子呢。
这是觉得自己母亲病重,急着将王婉清推到台前混个脸熟。又怕自己使小性子反驳她,所以趁着所有长辈都在,觉得自己姑娘家脸皮薄,必然不会反驳她吧?
前世里的梅花宴,她因着欠秦红鸢的人情,所以便应承下来了此事。
可是今生,她们再想借着自己的口往上跳。那才是,想得美!
“母亲在病中不能出门,这不是还有二婶呢么?咱们平原侯府又不是没人了,为何要让姨娘带着我们前去赴宴?”
秦怀玉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是直戳人心。
秦老夫人被她这话噎了一噎,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自己的话,深吸一口气道:“你二婶还要看顾红瑶红淼她们呢,如何顾得过来你们姐妹二人?”
“祖母方才不是才说,怀玉身为侯府嫡长女,行事自有风度么,我自然是无需人照顾的。至于二妹,您一向夸她懂事儿聪明,想来我们姐妹二人是不会给二婶添麻烦的。二婶,您说对吗?”
见秦怀玉突然点了自己的名,二房的刘月娘一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着接口道:“大小姐行事沉稳,怎么会添麻烦。”
她跟婆婆一向不合,平日里没少暗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