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对于这样的声音有了准备和经验,但仍比不上师父干爷爷那般镇定自若,架不住浑身寒毛直立,最可怕的是被这哭声惊醒,着实叫人心跳加速,似舞狮队擂的鼓。
师父立即拿出无根水给我们,不过替我涂抹的时候,他不让我来,亲自上手,生怕我不知珍贵,浪费了。
接着我们便摸黑下了楼,不同于方家,这一次透过无根水,我并没有看到类似薄雾一般的东西,一切如常,只不过视线稍微好转了一点点。
女子的哭声忽远忽近,我们拿捏不到方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哭声来自室内。
我们几乎搜索了整个屋子,连后堂的茅厕也没有放过,依然没有发现一丝半毫的踪迹,一般鬼物飘荡,总会遗留下一丝气息,透过无根水,定能看到,然而我们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鬼,倒是让我们十分诧异。
最后干爷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驻足在二楼的主卧内,掏出一张黄符纸,依旧用剑指夹着,在空中一甩,符纸不引自燃,他将符纸抛向空中,那符纸火焰忽然熄灭,留下火星四溢,升腾起一股浓密的青烟,飘散在空中,将整间卧室弥漫地云山雾绕。
不过一会儿,青烟散去,只见正对我们的草泥墙上慢慢有潮湿的印记浮现,慢慢地印染整面墙,竟勾勒出一个现代女子的外貌来,活灵活现,如同照片的胶底一般,就连鬓角的发丝也清晰可见,女子手擦拭着眼角,模样像在哭泣,泣下沾襟。与此同时,那如怨如诉的哭声忽然近在咫尺,幽幽地回荡在耳边。
我大惊失色,骨寒毛竖,连连后退,整个人都贴在了背后的墙上。
师父鄙夷地瞪了我一眼,道:“这不是鬼,只是一丝眷念,我们之所以能听见她的哭声,想必她故意而为,可能有求于我们。”
干爷爷并没有理会我和师父,挽了一个道礼,紧闭着双眼,急速低声行咒,喃呃之语,绵绵不绝。
我问师父干爷爷在干什么,他告诉我干爷爷在与那一丝眷念沟通,他猜测,关于方轩的事,说不定能问出点眉目。
眷念乃是人亡故之后遗留的一丝不舍和眷恋,所形成的一股无形的微弱的炁,不同于魂魄,只会存在亡故之地附近,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甚至连能量形式都算不上,而更贴近于意识残留。所以要沟通起来非常困难。
然而师父和干爷爷两个人给我带来的惊喜,却是一次接一次。
十分钟后,干爷爷便有了结果,他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声“无量天尊”,这一声,带着愤怒,带着惋惜,带着哀叹。
只见墙上的女子慢慢消失不见,化于无形,空中似有一声哀叹响起,那哭声也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黑夜。
干爷爷转身与我们说起了他所知道的事来。
有句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女子竟然就是这家难产而死的妇女,当时交通条件不好,她在家里临盆,村里的产婆接生,然而她的结局竟然出人意料的与他发疯的丈夫挂上了钩。
而万恶之源,还是得从五年前的十二月末说起。
当时这女子已经怀孕七个月,十二月末的一天傍晚,她丈夫和几个好友一起外出喝酒,直到深夜方归,一回到家,她丈夫便急匆匆地脱掉衣服,去浴室洗澡。她不知道丈夫出了什么事,出去查看,只见丈夫脱在地上的衣服溅满了鲜血,她被吓到,急忙去询问丈夫出了什么事。
然而丈夫也不予回应,洗完澡就将衣服裤子全部扔掉,立即上床睡觉,从始至终都不搭理她,她自然焦急万分,一个劲地询问,到了最后,更是破口大骂,也得不到半点回应。如此一夜过去,两人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清晨,她丈夫突然惊醒,浑身恶汗,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转头面目惊恐地告诉她,他杀了人!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丈夫这个时候方才告诉她,昨夜他和几个好友去吃酒,其中就包括隔壁的孙棍子,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长着两个头的怪物,矮小,但看着十分可怕。因为害怕,他们想要逃跑,然而孙棍子借着酒劲壮胆,冲上去就把那家伙一脚踢飞,大喊着:“吃人的野鬼,跑到我们村里来撒野,看我不打死你!”说罢抄起一根木柴棍就是一顿敲打,他们几个人见那怪物不反抗,也不怂了,各自找了家伙,围过去乱棍而下。
起初还有嘤嘤的哭声响起,没几秒钟就没了声响,孙棍子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就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了怪物的脑瓜子上,这一下溅了几个人一身的血,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看清楚,地上躺着的是个人,是个长着两个脑袋的怪胎!却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白色的脑浆子洒了一地,混在鲜红的血中,叫人心惊胆寒。
于是,有人喊杀人了,他们都是乡下务农的农民,没什么见识,一下子慌了神,甚至有人直接转身跑了,只有孙棍子两眼通红,布满血丝,大喊着慌什么,然后安排其他人将孩子丢入附近的河中,用河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又用泥沙将残留的血迹掩盖,一切做的井井有条,随后几个人便急匆匆散了。
在丈夫说完经过后,女子当时就决定报警,以求自首从轻处罚,丈夫自然不应,就算只判几年,也再没有脸见乡亲父老,告诉她孙棍子安排的没差,不会有人发现,而且那孩子是个怪胎,即使被人瞧见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