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的恒王府,距离南府只有数百步的路途。
恒王府有一个专门为隆庆开设的学堂,教书的夫子是一位精通汉族文化的辽人,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游历过大江南北。
夫子本名耶律晏,人称晏夫子。
晏夫子名望极高,坐下有许多来求学的人,为了方便教书,他将学生都集中在了恒王府开课。
此事自然也是经过皇上同意的。
耶律斜轸将杨琪拎来的时候,晏夫子正在学堂内带领二十名学生朗朗读书。
每个学生都席地而坐,纵横排列整齐,将书本立在书案上,学着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
耶律斜轸将杨琪丢在后门,手指贴着她的鼻子警告,“今日认不会十个字,本王就抽你十鞭子!”
杨琪哑然,看他的神情,这男人好像是来真的。
杨琪挑衅的看着他,哼哼,不要小瞧了学渣的厉害!
她扭头甩脸,将离后门最近位置上的一个比她稍大的男孩一脚踢到了隔壁去,霸占了这个上课最容易开小差的位置。
别人是抱着书读,她是拿书作挡箭牌,放眼望去,二十一个人中,就她一个女孩儿。
隆庆跟隆佑在最前排坐着,隆庆回头望了她一眼,笑得特别诡异。
晏夫子踱了过来,若无其事的将杨琪手里的书本倒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杨琪打着寒战,以前在学校里,她坐在最后排的这个位置,一直都是老师的三不管地带啊!
难不成就因为她是这个学堂里唯一的女孩儿,所以成了晏夫子特别重视的对象吗?
果然一开始还是要好好跟着耶律斜轸学轻功的……
杨琪回头望了望,耶律斜轸居然还在门口站着。
亲自监视她,要不要这么吓人?
她再回头时,耶律斜轸已经不见了。
当个旁听吧。
其他人念什么,念再大声也跟她没关系。杨琪躺下来,翻书神速,心里暗咒:什么破书?居然连一张插画都没有!
她看了书名,原来是《诗经》。
杨琪开始同情学堂里的这群孩子了,小小年纪就要学这么内涵的东西,到底是被祖国摧残了呀!
晏夫子大概是口干舌燥了,于是点了一柱香,让休息一柱香的时间,不过也就是五分钟左右。
之前被杨琪一脚踹开的大个子,据说是某将军府的嫡子,刚才在课堂上一直忍着这一脚之耻。
下课休息,这叫段冲的大个子找到杨琪,擦拳磨掌蛮横不已,“喂,敢不敢跟哥出去练练!”
据杨琪目测心算,她果断不是段冲的对手,于是状似无辜,“这位大哥,咱们以后就是同窗了,让咱们友好的寒窗苦读吧!”
段冲有些哑口无言,为啥他有点不敢相信会从杨琪嘴里蹦出“友好”这一词儿呢。
隆庆与隆佑过来后排,将段冲给挤兑到了一边。
隆庆可是早知道耶律斜轸会将杨琪安排到学堂来,不知今日是何缘故,这课都开了一个多时辰了,才见杨琪与耶律斜轸姗姗来迟。
隆庆牛气哄哄,扬着脸说道:“你若再迟到,可是要被晏夫子罚抄书呢!”
杨琪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她有气无力的伏在书案上,低低的哀嚎,“我这苦命的人生啊——”
段冲不顾两位皇子在跟前,俯下身一掌拍在杨琪的书案上,将她的耳朵震的嗡鸣了好一段时间。
“就是你刚才踹我,有本事咱们出去练练!”段冲似乎是那种颇为记仇的心胸狭小之人。
“算了啦,她是女孩子。”学堂里进来了一位女孩子,有人还觉得此事挺新鲜。
段冲蛮横道:“女孩子怎么了!冒犯了小爷我,就该受到严惩!”
杨琪微微侧目,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端起大架子。只会用拳脚说话,一看就是家教不好。
段冲拽着杨琪的胳膊,就要将她往外面拖,这时有个站在隆庆身后的孩子大声指责他,“段冲,恒王府内,还轮不到你撒野!”
段冲瞪他一眼,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指责,依旧我行我素的将杨琪往外拖。
杨琪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隆庆之所以坐视不管,那是因为他早见识过杨琪的厉害。女孩子耍起狠来,还是很可怕的。
杨琪反身将段冲的手扭到他背后,段冲立马跪在地上哎呦呦直喊疼。
她将段冲推了出去,一脚踏在书案上,跟地痞小恶霸一样,“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位置以后就是本姑娘的了!”
“二皇兄,时辰到了。”隆佑提醒,跟隆庆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课上,杨琪跟他们摇头晃脑,他们在读书,她在打盹儿。
过了半个时辰,课结束了。
出了恒王府,大约二十顶轿子停在大门前,都来接各自府上的少爷。
杨琪身心疲累,如行尸走肉,原来数着时间是这么痛苦一件事。
安隐亲自来接她回府,跟无精打采的杨琪不同,他可是目光熠熠精神十足。
“怎么样?夫子教的如何?”
“干爹,我想学绣花!”
安隐,“……”
傍晚,用过晚膳,耶律斜轸亲自来蘅芜阁检查杨琪的功课。
他来的时候,手里还真攥了一根马鞭。
“还记得今日跟本王的约定吗?”
凳子还没坐热,耶律斜轸张口就讨债开来。
杨琪瞄着他手里的马鞭,低着头小声嗫嚅:“那是你私自约定的,我又没答应。”
料定了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