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将视线收回,闭上眼,掩去其中的苦涩。
她本不想被七郎看到,那日医馆的事情,他还是看到了么……
杨琪忽然不做声了,七郎有些心慌。他再笨也知道那留在医馆里的“当归”,是什么人给杨琪留下的信息。
他猛的握住杨琪冰冷的小手,声音里带着一些颤抖,“八……八弟——”他一时情急,险些叫错了口,“八弟,你不在的时候,娘跟哥哥们,还有我,真的很想你!”
杨琪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我……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想到一件严峻的事情,七郎顿时懊恼起来。当时离家出走,他不该带八妹一起出来,如今太君不知又急成什么样了。只怕这次回去,迎接他的不只是罚跪那么简单了!
“八弟,这次回去,你一定要在娘面前帮七哥说些好话,不然娘会打死我的!”七郎险些急哭。
“所以这次,我们一定不能无功而返。”杨琪也是抱着这种觉悟,才毅然决然得选择给七郎一起出来。
中午饭的时候,七郎顾不上自己吃,先给杨琪喂了一碗粥。
等七郎吃了饭后,杜金娥才迟迟开口,“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对你八弟的身子一定管用的。”
七郎不由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什么东西?”
“是我们河东岭一带生长的虫草,不过数量很少,不太好找。”这就是让杜金娥头疼的地方,因为好多人听说虫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不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连年累月下来,河东岭有几处原本鸟语花香的地方,被破坏的面目全非了。
七郎却不肯泄气,“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找!”
“我带去你。”杜金娥想给七郎做向导,不然估计他十有八九会在河东岭迷路。
“八弟,七哥去去就回!”七郎给杨琪招呼了一声,便与杜金娥走掉了。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杨琪慢吞吞的坐起来,原本敷在额头上的帕子滑落在了床上。
“唉……”生病好累,装成重病的模样更累人啊。不过终于算是给七郎与杜金娥创造出了独处的机会……
杨琪穿戴好,她现在一直都是做男孩模样打扮。
她一出门就看到杜老大将七郎的那把长枪耍在手里呼呼得作响。对方的枪法有些不伦不类,主要以劈甩为主,没有一点技巧可言。
胡乱嚯嚯了一通,杜老大还自我感觉良好,收枪时向杨琪挑眉问道:“我的枪法跟杨家枪比起来如何?”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杨家枪。”杨琪这说的可是实话,不过平心而论,即便不跟杨家枪比,她也知道对方的枪法不怎么样。
杜老大握着七郎的长枪,一边细细端详,一边给杨琪解说:“据说杨家将所使用的长枪,都是花梨木所制,十分强韧枪头也是生铁打造,锋利无比。这把枪好像就是这样呢——”
“是吗?”杨琪仍故作茫然,她就觉得奇怪了,单凭这一点,杜老大就断定他们是从天波府出来的?
杜老大忽然咧开嘴,一蹦三跳得凑到杨琪跟前。他笑的十分讨好,半蹲着身子,好奇的模样活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跟我说说,令公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在战场上一样威风?”
杨琪奇怪的看他一眼,敢情这杜老大是在套她的话呀!
她就跟杜老大聊上一聊,于是嘟嘟囔囔:“你说的是天波府的杨令公?他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见过他。”
杨琪说的依旧是大实话,虽然杨令公名义上是她老爹,不过到现在她是真的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杜老大上下打量了杨琪一眼,也不知他想通了什么,就忽然点头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想也是,所向披靡、威武雄壮的令公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况且你排行老八,我只听说过令公有七子……”
“让你失望,还真是对不起了。”
之后,杨琪从杜老大口中得知,他们杜家原本居住在宋辽边境的云州一带,因辽兵常年犯境,他们不堪战乱之苦,便逃到了这一带落草为寇。不过他们并非杀人放火的那类强盗土匪,虽然偶尔也打家劫舍,不过得来的钱财往往都是那些富商狗官的不义之财。
在杜老大说的口干舌燥时,杨琪见缝插针,忽然问起来,“你们没劫过军饷吗?”
杜老大忽的脸色一肃,“你可别乱说啊!谁不知道军饷都是给边关将士门的,没有军饷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吃不好喝不好穿不好,他们哪来的力气打仗……”
没劫就是没劫,这杜老大一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说着,杜老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更为严厉了,“军饷被劫了吗?”
“你不是说你没劫吗?”杨琪反问。
杜老大忽然沉思起来,神情变得有些莫测。若有所思一阵后,他缓缓开口,“我是说我没劫,可没说别人不会劫。”
杨琪觉得杜老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知道别人劫军饷了?”
杜老大神情认真,“我不知道。不过前一阵子,我有一个手下,说是听到了一声惊天炮。我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要说押送军饷的队伍打我们河东岭经过的时候,那一路上惊天炮可是不断地啊,当时我们都没听到,你以为是他出现了幻觉。”
杨琪摸着尖下巴,觉得军饷失踪之事果然有蹊跷。
撇去她想撮合七郎与杜金娥不说,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