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趁夜来到熠王府,见府门口停着许多马车,心生奇怪。
直到淮安亲自将她迎进府里,带她去议事厅偏殿暂坐,沈姝才从淮安口中,得知了白日在京兆府里发生的事。
淮安想到自家主子和沈姑娘之间,始终若即若离。
他有心推一把,垂眸说道:“殿下从承恩公府回来,神色有些疲惫。承恩公世子虽是萧家大房的人,可也算得上是殿下的舅舅,殿下早年,曾常常出入萧府,萧家是殿下外家……今日殿下本已经放他走,没想到他却……殿下最重情义,承恩公府如今视殿下为仇人,殿下虽然面上不显,想必心底终究难免神伤。若过会儿县主见到殿下,还请县主多多宽慰殿下。”
说完这话,淮安脑中不由浮现出善解人意的沈姑娘,依偎在忧郁的殿下身边,两人彼此深情对望的画面。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
这番话听在沈姝耳中,着实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承恩公府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是在云疆还是京城——
那些决定沈家人生死之事,皆与他们有关。
说承恩公府是她沈姝的仇人,一点也不为过。
萧敬成将死的阳寿,沈姝早就看见。
她从没想过,要去逆转萧敬成的死运。
因为她知道,如果把萧敬成这条毒蛇放走,总有一天,它还会回头咬一口。
虽说听了淮安的话,沈姝也能理解,承恩公府和萧家人,对于熠王来说,亦有难以割舍的亲情。
可是理解归理解,要让她违背心意去劝慰熠王——
她实在做不到。
思及此,沈姝站起了身。
“我突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事要办。今日殿下想必很忙,明日我再来找殿下。”
她有礼说完这话,迈开步子,直接朝府外走去。
淮安看着沈姝匆匆离开的背影,愕然怔住。
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
深夜,楚熠送走最后一批登门议事的将官走出议事厅,便从淮安口中,听到了先前他在偏殿与沈姝说的话。
楚熠剑眉微蹙。
“你做事素来稳重,今日怎会多嘴对她说出这种话。”
淮安一怔,虽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却也知道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还来不及告罪,就看见熠王殿下大步朝外头走去。
与此同时——
沈姝和十几骑黑衣人一道,就着月光来到了瑞王府在京郊的别庄。
方才,她从熠王府出来,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呆在县主府干等。
于是,反复权衡之下,沈姝直接去了永宁长公主府,将她得到的消息,如实告诉给长公主知道,求助于长公主。
长公主当即便命刚从东郊京畿营回府的云羲郡王,带着沈姝连夜出城,朝瑞王府在东郊的别庄疾驰。
此时此刻,他们一行人在别庄门口停马,并未急着进府,注意力全被不远处走水的庄子吸引。
因着两个庄子并不算太远,冲天的火光,夹杂着惨叫声,犹如人间炼狱,让人一听只觉得后背生寒。
云羲郡王身穿一袭黑衣,那张与云灵郡主相似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此刻尽是诧异。
“那是太子在京郊的皇庄,怎会突然走水了?“
沈姝一听这话,神色一凛。
就像是在回应云羲郡王话——
“吱呀”一声,瑞王府别庄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楚湛也带着一队黑衣人,打马从庄子里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会来这?“
尽管此时已是深夜,楚湛几乎第一眼,便认出了黑衣人群里的沈姝。
只是,沈姝还来不及跟他打招呼,云羲郡王便挑眉看向楚湛,笑着打趣道:“小王爷,许久不见,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直到这刻,楚湛才发现云羲郡王。
“晨光?你不是在京畿营么?怎会突然来此?”
问完这话,楚湛看看沈姝,再看看云羲郡王。
不等云羲回答,楚湛恍然明白,沈姝能够深夜出京,必是云羲所为。
思及此,他再次看向沈姝,正色问道:“你深夜出京,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胁迫?”
这话让沈姝一懵。
然而,下一瞬——
她便听见云羲的抗议声:“我还没跟你要妹妹呢,你竟还敢含沙射影说我胁迫沈姑娘?快说,我妹妹在哪?临出门时,母亲已经下令,让我今晚务必将小妹接回自家庄子上。小王爷,你拐我小妹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莫不是想要求娶我小妹?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小妹的聘礼,至少要十万两,否则……”
云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湛举起双手打断:“云灵已经回你们家庄子上了,非但她回去了,还把沈抱石给带走了,虽说抱石兄身子已没什么大碍,可云灵一个小姑娘家,把个大男人劫走算个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碍,劫走……
沈姝听着这些字眼,眉心直跳。
她怎么觉得,自家三哥这回就跟那待宰的小狼似得,被只羊给叼走了呢……
沈姝还没回神,就听见楚湛对着云羲又道:“再说了,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你得跟安定县主提,若她点头,别说十万,就算五十万,想必也不在话下。”
这话,让沈姝猛地回神,被迫与云羲郡王对视。
四目相对之下,他们作为“家属”,脸上都闪过一丝赧然。
在沈姝看来,自家亲哥腿上有伤,却被云灵那个云英未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