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找我堂姐,她离开老家十几年了,一直没回去,家里老人不放心,就托我来寻她。”
“她住哪楼哪号啊?”对方倒也热心,“老城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这好人就做到底,直接送给你过去呗!”
白秀留了个心眼:“我就知道她住在春风路,其他的不清楚。”
“那就麻烦啰……”年轻人耸了耸肩,“那里是老住宅区,一栋楼住了几十户人家,别说整条街了,就算一号楼里,也不一定找得到。”
老城区离火车站也不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电动三轮车已经驶进了一片破旧冷清的街区。
按照一般情况,像这样的地方大多数是由来城市里打拼的人租住的,毕竟比起城市中心,这里的房租要优惠得多,生活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年轻人直接开过主干道,在一个狭窄的街口停了车。
他打开车门,指了指幽深晦暗的小巷子:“喏,这里就是春风街,一般楼下都有小卖部之类的,你去问问那些老板,或许就有人认识你堂姐。”
白秀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他,感激道:“不用找了,谢谢你。”
因为刚下过雨,街道一片泥泞,巷子里也没有路灯,白秀只能借着大路边的灯光,凭着感觉小心朝巷子深处走去。
好在二十三栋并不远,巧的是这楼下正有一家杂货店,看店的是个老太太,这么晚了她也没有打烊,正盯着角落里的小电视机,一边看,一边扎扫把。
看她店里摆了不少水果,白秀捡了些让她去称,趁机打听:“阿婆,您知不知道曲小雯住在几层几号?”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或许觉得他不是坏人,将曲小雯家的楼号告诉了他:“她住四零二,这么晚你找她什么事啊?”
白秀又把之前应付那年轻人的话说了一遍,好一会儿听她嘟囔了一句:“原来老家还有人啊,谁说她家里死绝的,缺德哦……”
他听不分明,也就没有在意,给了钱,拎着水果上了四楼。
此时差不多晚上十点了,按理说他不该这么晚还去打扰对方,但他心里一直盘踞着一股不安,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迟疑片刻,敲了敲门。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白秀在外面听到一个脚步声正往门口赶,没一会儿门果然打开了,隔着一条不足让人挤进去的缝隙,一个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你找谁?”
她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普通,皮肤黝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明显的特征。
这就是曲小雯吗?
白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这就奇怪了,十年前她也不过才十几岁,和蛰天会有什么联系?
对方显然也在观察他,或是白秀并没有给她什么威胁感,她很快松了口气,不好意思说:“您找谁?”
白秀尝试着问:“请问曲小雯是住这儿吗?”
“她已经搬走了。”对方的目光很明显地闪了一下,虽然她并没有说出白秀想要的答案,但他可以肯定,这就是曲小雯。
低低的哭声突然从里面的房间传了出来,曲小雯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但也不好意思赶他,只好道:“抱歉,孩子饿了,我正给她弄吃的,你进来坐一会儿吧。”
她将白秀让进屋里,自己锁了门急急忙忙进了一边的房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抱着一个差不多有十岁的女童出来。
白秀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那是一个婴儿,没想到她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他的讶异之色,曲小雯自然看在眼里,她自嘲一笑:“我刚成年就怀了她,把我爸妈气个半死,他们把我赶出家门,我就没读书了,只身来到了望城,这一呆就是十来年。”
她看着怀中早已不是婴儿却依然依赖地依偎在她怀里的女童,有些哽咽:“可惜我家怜怜命苦,打小就得了病,不理人,也不会说话……
去看了医生,他们说是什么什么症,只能慢慢治,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她康复的那一天,我太对不起她了,自己过得苦也就算了,还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陪我受苦。”
“你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我想她不会怪你的。”白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迟疑再三,问她,“孩子的父亲去哪儿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他?”
曲小雯苦涩一笑:“她没有父亲。”
白秀不清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但他身为外人也的确不好太过关心她的私事。
只是——
白秀心中疑惑越发深了,李三才为什么要让他来找曲小雯,如果她跟蛰天无关,那就更说不通了……
想着,他试探开口:“请问,你认识李三才吗?就是他托我过来看望曲小雯的。”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可惜曲小雯脸上闪过些许迷茫之色:“我不认识他啊……”
话未说完,她已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由尴尬一笑:“对不起,刚刚我说谎了,我就是曲小雯,不过我的确不认识什么叫李三才的人,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或许吧。”白秀有些遗憾,想起刚刚她开门时的警惕之色,又问道,“你好像遇到了麻烦,需不需要我帮忙?”
曲小雯眼中似有挣扎之色闪过,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打紧的。”
尽管白秀心中仍有些犹疑,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都这么说了,他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