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一时失笑:“这孩子还挺依赖你的。”
白秀自然而然说起了在望城发生的事,他不知道白晏到底知道多少,言语之中不由地多了几分试探之意,最后问道:“姑姑,你听说过这个计划吗?”
“没听说过。”白晏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他们敢把手伸到白家来。”
白秀想到了白晏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或许以此为突破口可以问到一些信息。
只是他心中颇为迟疑,白晏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他不知道若真提起那个电话会不会激怒她,毕竟她最厌恶的事就是别人对她心生猜忌。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反正已经回到白家,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打听消息,也不用急于一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来到了宿灵河边。
一见他们上船,原本靠在船舷休息的白桑站起身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慢悠悠地将船离了岸,然后朝对面驶去。
不多久他们又上了岸,白秀回头看着斜阳之下平静无波的河面,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可惜那个总是默默注视着他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很多事,也终究和十年前不一样了。
他的怅然若失白晏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慨然开口:“你大哥第二年就结了婚,如今你侄子都能打酱油了,倒是可以和曲怜做个伴。”
她打趣道:“那小子被白澈带得无法无天,可要看着曲怜别被他欺负了。”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明贪狼司,这里倒是一点也没有变,院子里的合欢花开得正盛,殷红的花瓣在阳光中轻轻摇曳着,好似一片火烧云。
“咦,二叔,我们家来客人了……”
稚嫩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白秀下意识回头一看,白澈牵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过十年的功夫,他二哥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胡子拉渣,满是岁月的痕迹。
这让白秀有些不太确信起来,说到底他永远无法想象他飞扬跳脱的二哥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于白澈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他心中的白秀经过时间的砥砺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本应该活在记忆里的白秀本人反而像个陌生人了。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白晏打破了沉默,她朝那小男孩一唤:“白荼,这是你四叔,还不过来磕头。”
白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本来有些不情愿,但看到一边的曲怜,他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乖乖行了一礼,笑眯眯地喊道:“四叔。”
白秀也没什么见面礼,便将之前买给曲怜的玩具匀了一个给他,后者开心接过,眼珠子一转,看着白晏十分老成地开口:“姑奶奶,你们继续聊,我带这个姐姐去逛逛。”
曲怜却不愿意,她勾着脑袋紧紧拉住白秀的手就是不松开,这让白秀有些无奈:“她有些认生,以后就好了。”
他之前在路上就提过让白晏收养曲怜的事,但白晏也没有说什么,只道先让曲怜熟悉熟悉环境。
他知道白晏是担心曲怜无法融入这个家庭,现在看来情况的确不太乐观——曲怜显然对白家有些抗拒。
白秀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他有种预感,就算没有白家的麻烦,他也无法继续陪伴她了,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
进了大门,白晏带着他和曲怜去了他以前住的院子,墙根下的海棠树如今愈加茂盛,如盖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凉,倒叫酷暑不由地淡薄了几分。
白晏的目光很明显地在上面停留了片刻,见白秀也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她蓦地一笑。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