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墨,倾倒在灰蒙蒙的天际渐渐消失了轮廓,天气闷热而潮湿,伴着急促的蝉鸣,催发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鸿蒙里镇,宿灵湖畔,白家弟子整齐列队,等待着中元节祭祀大典的钟声敲响。
很快,湖心的祭台上渐渐有了人影,他们刚从白冢祭祖而归,它是祭祀大典的前奏,而他们是白家最为中坚的力量。
等所有人都回归自己的位置,白镇国上前一步,燃香祭拜白家先祖和六位圣灵,他倒没有太大的变化,独独老了一些,一头花白的头发已是雪白。
上完香,他示意白湛将代表族长之位的玉印放到了祭桌上。
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他们何尝不知道如今白家的局势,今日的重头戏自然不是祭祀大典本身,而是族长之选。
白镇国将目光一一扫过六宗的队伍,沉吟开口:“我白家自天修尊者创下六宗至今已有两千余年,鸿蒙镇能发展至斯,断离不开众位先辈们的共同努力。
族长一位亦不可或缺,只有优秀的掌舵人,才能将白家和鸿蒙镇带往新的繁荣昌盛。”
他顿了顿,笑道:“族长一位至关重要,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而一族之长需要统筹全族,其德行和威望也需经得起考验,所以希望大家踊跃提名,选出值得大家认可的族长人选。”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话头:“自白栋师伯执掌白家族长一位以来,我白家日益壮大,其功绩大家有目共睹,我看由他接任就可以了。”
“对对对,在白栋族长的带领下,我鸿蒙白家声望愈发高涨,如今俨然是修行界第一大家族,若能让他继续担任,我们成为修行界执牛耳者指日可待!”
此话一出,附和声不绝于耳,可惜这并不是所有人的心声。
“此话差矣,白栋族长所为,不过是将鸿蒙外镇扩大了一倍,这与白家的发展俨然背道而驰,怕是要走德城方家的老路,将整个白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何况我白家自创建之日起就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如今止步不前,自是方向出了问题。
要想改变眼下的局面,我们不能再安于现状,应该选择一个锐意进取的掌舵人,将白家的渗透力进一步加强。”
众人看去,这说话之人乃明武曲司祭白徐,而他正是白晏的忠实支持者。
大家心中了然,看来白晏果然要对族长一位出手,这些年来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明贪狼司一点一点壮大起来,或许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果然也有人附声道:“没错,没错,我看六宗老就非常合适!”
“六宗老年轻有为,的确是担任族长的合适人选,不过她回归白家不过十年,根基尚浅,建设明贪狼司和凤凰宗已是自顾不暇,又哪有余暇顾及整个白家。
身处族长之位,殚精竭虑尚且不逮,又怎么能让其他事分心?白栋族长就不同了,他向来专注于族长工作,对族中事务颇为熟悉,处理起问题来游刃有余,自然更合适。”
最先开口那人也反驳上了。
白徐微笑以对,早就准备好了措辞:“差矣,差矣,正是因为白栋执首担任族长已久,对于那些长期存在的问题才会感到棘手,若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
这显然是不利于整个家族发展的,变通、变通,变了才能通,换个人,换个思路,反而对解决问题有好处。
更何况六宗老也并没有那样的顾虑,明贪狼司有白清贤侄出谋划策已是绰绰有余,而我们凤凰宗更是人才济济,青年高手层出不穷,自当鼎力支持她的工作。”
他的话一下戳了青龙宗的痛处,不少人纷纷点头赞成,其实后继无人的问题是整个白家都需要思考、解决的事。
当然,两人虚晃来虚晃去杀了几个来回,热闹是热闹得很,但这说到底是青龙宗和凤凰宗的事,其他几宗也没有争夺族长之位的实力,自然乐得当那墙头草。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白镇国,后者仍稳坐钓鱼台,脸上笑容丝毫未变。
然而不等他开口,有人先站了出来:“各位,谁当这个族长那是以后的事,你们忘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了断。”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溟,见众人不明所以,他喉咙里压出一声冷笑:“各位真是好大的忘性,十年前我们白家出了一个魔头,一战戕戮百余人,震惊了整个修行界。
六宗老仁慈,力排众议保下他的性命,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可这魔头嗜血成性,十年后竟又犯下命案,青龙宗白桡之子不过九岁却在两个月前被其残忍杀害。
而昨日他的族叔白肃更是在他手下死无全尸,六宗若不诛杀此贼,他们的在天之灵怕是永远无法安息。”
他朝一名明破军司弟子一点头,后者将一口棺木抬了上来。
等他打开棺盖,众人屏息看去,里面是一堆早就大卸八块的碎肉,只有白肃的头尚完整,睁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倒真应了白溟那句话。
如此血腥的景象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有人道:“这魔头杀人不眨眼,还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遭他毒手,这次决不能再放过他!”
关乎自己性命,自是人人自危,又有不少人点头:“白溟司祭说得对,眼下一等大事不是选任族长,而是将这魔头除去,就是不知道他逃窜到了那里……”
白溟正等着这句话。
“此贼犯下命案,连夜逃出了鸿蒙镇,可杀兄之仇不报何以